赵彦君心里一凛，面上却依旧笑着：“佛子怎么会这么想？我若是合欢宗弟子，岂会来万佛城讨生活？”
忘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既然施主无门无派，我观你与佛有缘，不如加入梵音寺，做我的亲传弟子？我可传你正统佛法，助你修成正果。”
这话一出，赵彦君彻底笑了。她靠在合欢树上，指尖捻着一片花瓣：“佛子这是想挖‘千娇百媚阁’的墙角啊？可惜我无牵无挂惯了，受不了梵音寺的清规戒律。再说了……”
她故意顿了顿，眼神带着几分戏谑，“我若是入了梵音寺，谁来陪佛子‘约’呢？还是，佛子想试试别样的情趣，比如……”
赵彦君再次靠近忘尘的耳边，轻轻呵着气：“师父，弟子这里不明白，需要您亲自教导……”
明明很正常的话语，被她的七拐八弯的语气硬是弄得引人遐想。
忘尘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耳尖的红意久久不散。他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心里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明明怀疑她是合欢宗弟子，是为了‘宗门考核’来引诱自己破戒的，就如这十几年来遇到的合欢妖女一样。可他却偏偏无法对她生出厌恶，甚至……还想再听她多说几句话。
忘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既然施主不愿，贫僧也不勉强。只是那套衣裙的购置之处，还请施主告知。”
“佛子倒是执着。” 赵彦君收起玩笑的神色，“那布料是千织坊独有的，别处买不到。我与千织坊的老板熟识，佛子若是感兴趣，改日我倒可以陪你去看看。”
忘尘眼睛一亮，语气带了些许的急切：“这衣料对贫僧而言十分重要，贫僧这就回去准备出行事宜，王阁主那边，贫僧会帮赵施主告假的。”
说完，忘尘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千娇百媚阁。
又过了几日，赵彦君接到忘尘的传音符，说他接了一桩去临安城捉妖的任务，需前往人界，正好可以路过青羊镇，请她三日后的辰时，在万佛城东门集合。
赵彦君心里一动。临安城？那是她幼时乞讨的地方，老乞丐的墨玉牌还在她的储物袋里，这么多年过去，她确实该回去看看，把玉牌还回去——不管老乞丐是否还在。
她想了想，故意也用了一张传音符回复道：三日后准时恭候佛子。佛子特意邀我去人界，莫不是想带我私奔？”
不提忘尘听到传音是多么慌乱，反正赵彦君口头调戏一下真的很快乐。
三日后，辰时。
因为要去人界，所以赵彦君特意幻化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腰间只带了一把佩剑。
赵彦君来到东门的时候，忘尘早已等候在那里，身边放着一个素色布包，里面装着法器和佛经。
“佛子怎么还背了行囊？乾坤袋不好用吗？”
“忘了和赵施主说了，人界不比修仙界，灵气相对匮乏，而且贸然用法术恐会造成人族恐慌，施主到了人界务必要谨慎些。”
“佛子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赵彦君也记起小时候确实没见过会法术的人，哪怕是皇族国师，也只会在祭坛上跳大神似的求雨求太平。
两人没有多言，一起踏上了前往青羊镇的路。
穿过雾瘴弥漫的两界屏障时，赵彦君还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七岁那年被艳鬼追赶的恐惧还留在记忆里。可等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青石板路和挂着红灯笼的阁楼时，心里只剩下释然。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靠吐口水自保的小乞丐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青羊镇倒是没怎么变。” 赵彦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看到街角的 “梦烟楼” 时，还能想起当年鬼小二‘青面獠牙’的样子。
忘尘跟在她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的妖鬼，却发现那些原本该凶神恶煞的鬼怪，看到赵彦君时，眼神里竟带着几分敬畏和感激。他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
两人一路闲逛，一家挂着 “烟脂铺” 招牌的铺子突然吸引了赵彦君的注意。铺子里摆满了各色香粉和香水，柜台后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狐妖，正对着镜子补妆。
“这铺子倒是新奇，进去看看？” 赵彦君拉着忘尘走进铺子，狐妖掌柜看到她，眼睛一亮：“这位姑娘好容貌！要不要看看我们家新出的香水‘梦萦’？是现下最受欢迎的款式。”
狐妖说着，拿起一个琉璃瓶，拔开塞子，一股甜腻的香气瞬间散开。忘尘的脸色骤变，他瞬间闻出香水中混杂着人族男子的阳气，还有几种能催动情欲的香料。
他伸手按住赵彦君的手腕，语气严肃：“此香水成分不纯，施主不宜使用。”
赵彦君却笑着挣开他的手，接过琉璃瓶放在鼻尖轻嗅：“我觉得挺好闻的。” 她转头看向狐妖，“掌柜，这‘梦萦’我要了。”
“赵施主！” 忘尘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满是劝阻。
赵彦君却故意凑近他，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佛子是觉得这香水里有别的男子的气息，不乐意我用？” 她指尖划过琉璃瓶的瓶口，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若是佛子介意，不如我请掌柜用佛子的……做一款香水？只独属于我，这样佛子总该放心了吧？”
忘尘的脸瞬间涨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红色。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只能别过脸，声音细若蚊蝇：“施主…… 自重。”
狐妖掌柜在一旁看得偷笑，却识趣地没有多言，麻利地将 “梦萦” 包好递给赵彦君。离开烟脂铺后，忘尘还没从刚才的羞窘中缓过来，赵彦君却又拉着他走进了不远处的 “千织坊”。
织娘正坐在柜台后织毛线，看到赵彦君，眼睛瞬间亮了：“烟…… 赵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织娘姐姐。今日我来是有事相询，关于一些布料的事。”
赵彦君示意忘尘上前，忘尘会意，先是对着织娘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施主有礼，贫僧想问一种月白色的布料，看起来很轻盈，月光下会散发一种光晕。”
“大师说的可是‘月下美人’？”织娘说着，转身从布架上取下一批布料，“大师看看，可是这种？”
忘尘接过布料看了看，又仔细的摸了摸，才不确定的说：“应该是这种，但又好像比这种光华更柔美一些。”
“大师说的大概是几百年前就失传的‘月下仙子’，本店的‘月下美人’正是仿制‘月下仙子’织成的。”织娘的目光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忘尘，脑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贵店可还有‘月下仙子’制成的成衣？”忘尘追问道。
“没有。不止本店没有，其他店也没有。这三界之中，只有我千织坊的老板，烟姑娘才有那么一套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