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听着顾清辞最后那条语音里明显轻快了几分的语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隐隐生出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间，又掉进她设好的套里了？
可惜，话说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想反悔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无所谓了，喝就喝呗，反正横竖是她顾清辞请客，不喝白不喝！”他暗自嘀咕一句，破罐子破摔地想。
第二天，平淡的课程终于全部结束。
放学时分，苏砚却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黏着龙渊，嚷嚷着要一起回家，她反而一脸神秘兮兮，眼神闪烁地说自己另外有事，让龙渊先回去。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别之时，苏砚脚步顿了顿，似乎挣扎了片刻，还是禁不住转过身，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声音压低了些，旧事重提：
“阿渊，顾清辞那个人……身份太特殊了，性格又那么捉摸不定，你真的应该和她保持距离，少接触为妙。”
她观察着龙渊的神色，见他没有立刻反驳，便又加重了筹码，将问题引向了一个更深远的方向：
“你想想，如果叔叔阿姨知道了顾清辞的真实背景，又知道你现在和她走得这么近……你觉得他们能安心吗？能不为你担心吗？”
苏砚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龙渊最在意的区域。
他的眉头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完全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扯到自己父母身上。
这种带着点“威胁”和“绑架”意味的劝说，让龙渊心里瞬间涌起些许不舒服的感觉。
“你这话什么意思？拿我爸妈来压我？”龙渊的语气明显生硬了几分。
“阿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都是在为你考虑啊！我是怕你吃亏，怕你惹上麻烦！”
苏砚立刻露出一副被误解的委屈表情，伸手抓住龙渊的胳膊，眼神显得无比认真甚至无辜。
龙渊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目光沉沉地、带着审视意味地默默看着她，试图从她那焦急又无辜的表情下，分辨出更深层的意图。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苏砚的脸上终究还是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和心虚。
她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强硬了几分，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
“反正……反正如果以后叔叔阿姨们问起来了，我肯定是会如实相告的！哪怕你因此怪我、怨我，甚至恨我，我都会这样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错路！”
说完，她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塞进了龙渊的怀里！
然后，根本不给龙渊任何反应或拒绝的时间，她迅速转身，拦下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校门口。
龙渊怔在原地，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那个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是一瓶小巧的药剂，标签上似乎写着用于擦伤。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摸了一下脖颈一侧——那里，还隐约残留着昨晚苏砚气急之下留下的那一圈清晰牙印，触碰时还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瓶冰凉的药剂。
一时间，担忧、威胁、赌气、以及这最后别扭又突如其来的关心……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这种低沉而复杂的情绪，如同挥之不散的薄雾，一直缠绕着龙渊，持续到了晚上。
以至于当他坐在顾清辞订好的豪华包厢里，看着对方熟练地点完她自己的酒水，正准备将酒单递过来询问他要喝点什么的时候，顾清辞那双敏锐的眼睛突然就捕捉到了他的异常。
他坐在那里，眼神似乎没有焦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整个人透着一股心不在焉的疏离感，与周围奢华放松的环境格格不入。
顾清辞递出酒单的动作微微一顿，细长的柳眉几不可察地轻轻蹙起。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在龙渊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慢慢收回了手中的酒单，并朝着候在一旁的服务员递去一个短暂而明确的眼神，示意对方暂时先退下。
服务员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躬身离开了包厢，并轻轻带上了门。
很快，偌大的豪华包厢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流淌着低回的背景音乐，反而更衬出一种诡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