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甚至让整个主控室都晃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爆炸果然让门外“清洁工”的脚步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
就在这不足三秒的间隙,林渊一把拉起几乎软倒的哈肯,冲向主控室另一侧——
那里有一排嵌入墙壁的数据服务器机柜,在刚才的扫描中,他发现其中一个机柜后面,有一个极其隐蔽的、似乎是应急维护用的通道入口。
盖子虚掩着,之前被服务器遮挡,不易察觉。
“进去。”林渊将哈肯推进那个狭窄的洞口,自己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凯!萨尔!”他在洞口吼道。
凯再次硬扛下一道能量冲击,借力向后飞退、长刀在地面划出一串火星,险之又险地在洞口关闭前滚了进去。
萨尔瓦多咆哮着打空了一个能量匣,逼退最近的一个“清洁工”,也连滚爬爬地扑向洞口。
厚重的维护盖板在萨尔瓦多身后轰然闭合。
几乎同时,几道苍白色的能量束狠狠打在盖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但盖板不知由何种材料制成,竟然没有被立刻击穿。
通道内一片漆黑,狭窄得仅容一人弯腰通行,身后是“清洁工”不断攻击盖板的沉闷撞击声。
“快走!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萨尔瓦多喘着粗气催促。
四人沿着狭窄的维护通道拼命向前爬行,通道向下倾斜、不知通向何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机油味。
爬了大约几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岔路口。
一条继续向下,深不见底;另一条水平延伸,尽头似乎有微光。
“走哪边?”哈肯带着哭腔问。
林渊没有任何犹豫,指向水平那条。
“向下可能是能源核心或垃圾处理通道,死路,水平方向可能有其他出口。”
他们转向水平通道,又爬行了近百米,微光越来越近。
通道尽头,是一个向上的竖井,井口同样被一个格栅盖板封住,但透过格栅缝隙、能看到外面不再是哨站内部的金属结构,而是……灰色的岩石?
萨尔瓦多上前,用力撬开格栅,外面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空气潮湿冰冷、带着一股硫磺味。
他们竟然爬出了哨站主体,来到了这颗灰色行星的地下。
“暂时……安全了?”哈肯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心有余悸。
萨尔瓦多靠在岩壁上,检查着磁轨手枪所剩无几的能量。
“安全个屁!那帮鬼东西肯定还在找我们,而且我们的船没了。”
凯默默擦拭着长刀上的污迹,刚才短暂的接触、他的虎口已经被震裂。
林渊走到岩洞边缘,向外望去,外面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漆黑、无声流淌。
远处隐约有光亮,似乎是某种发光苔藓。
他的腕式终端突然发出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提示音。
他抬起手腕,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极其模糊的能量信号标记,就在暗河下游的方向。
那信号的频率与他体内曾经存在过的、三种本源力量都有些相似,但又更加古老、更加原始。
不是“清洁工”的信号,也不是科尔斯或“母亲”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们不能停留。”林渊转过身,看向疲惫不堪的三人,“‘清洁工’不会放弃,我们必须移动。”
“往哪儿走?”萨尔瓦多烦躁地问,“这鬼地方我们根本不认识!”
林渊指向暗河下游,那个信号源的方向。
“跟着水流,那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万一又是陷阱呢?”哈肯害怕地说。
“留在这里,是等死。”林渊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跟着信号、可能也是死,但有一线生机。”
他没有再多说,率先沿着暗河边缘,向下游走去。
他的步伐因为伤势和疲惫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凯默默跟上,萨尔瓦多骂了一句、也拖着身体追了上去,哈肯看着他们消失在岩洞深处的黑暗中、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爬起来跟了上去。
暗河边的路崎岖湿滑,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更久。
地下世界没有昼夜,只有永恒的黑暗和远处苔藓发出的微弱磷光,体力在快速消耗、伤口在隐隐作痛。
终于,前方出现了变化,暗河流入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中央、矗立着一个物体。
那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结构,它由某种暗沉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构成,表面布满无法理解的几何纹路,整体呈不规则的柱状。
高达数十米,静静矗立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仿佛源自亘古的能量波动。
林渊腕式终端上的信号标记,正指向它。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萨尔瓦多仰头看着那巨大的柱状物,喃喃道。
哈肯躲在一块岩石后面、不敢靠近,凯握紧了刀、眼神凝重。
林渊缓缓走上前,靠近那柱状物,离得近了,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引力场,还有一丝仿佛能安抚灵魂的奇异波动。
他伸出手,触摸那冰冷的表面,就在他指尖接触的瞬间——
嗡!柱状物表面的纹路骤然亮起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一股庞大、古老、却毫无恶意的意识流,如同温和的潮水,瞬间涌入林渊的脑海。
没有语言,只有图像和信息,他“看”到了宇宙的诞生、星系的形成、生命的萌芽……
看到了一个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文明,它们创造了“摇篮”系统,将这片星域作为观测场和……“避难所”?
看到了“观测者”并非创造者,而是……“继承者”或者说“看守者”?
看到了“清理程序”是系统预设的、为了防止实验失控和“某种外部威胁”扩散的终极手段……
无数的信息碎片冲刷着他的意识,远超他所能理解的范畴,但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
这个柱状物,是一个“信标”、一个“记录仪”、也是一个“钥匙”。
它属于那个创造了“摇篮”的、早已消逝的远古文明。
“摇篮”并非监牢,最初是一个保护性的“避难所”,用以隔绝某种来自宇宙之外的、更加可怕的“侵蚀”。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避难所的管理者(后来的“观测者”)忘记了初衷,将内部演化的生命视为单纯的“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