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站在中央，承受着最强的精神冲击。
他看到了“伊甸园”的毁灭、看到了黑石星地下的惨状、看到了科尔斯消散的火焰、看到了弥迦疯狂的眼神……
无数痛苦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撕扯着他的意识。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嘴角溢出血丝，那是咬紧牙关导致的。
但他没有倒下，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那不是力量，而是更加纯粹的、不甘被摧毁的意志。
【精神韧性：异常。超出数据库记录上限。】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困惑？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干扰和攻击骤然停止，重力恢复正常，灯光亮起、露出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衣服。
房间一角的墙壁滑开，露出后面一个简单的医疗室。
“第一阶段结束，进行医疗处理，六标准时后，第二阶段开始。”电子音说完，便彻底沉寂。
萨尔瓦多几乎是爬着进了医疗室。哈肯被凯搀扶进去。
林渊走在最后，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脊梁依旧挺直。
医疗机器人自动为他们处理伤口，注射营养剂和镇静剂。
萨尔瓦多躺在医疗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道：“这他妈比跟‘收割者’干仗还累……”
哈肯已经昏睡过去，凯坐在林渊旁边的床上、沉默地擦拭着长刀。
林渊闭着眼睛，感受着药物在体内流动、修复着损伤。
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回忆着刚才训练中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自己的不足、计算着下一次该如何应对。
没有力量，他还有经验，有脑子、有这具尚未彻底垮掉的身体，以及……身边这些愿意跟着他跳进火坑的同伴。
六标准时后，当电子音再次响起，宣布第二阶段训练开始时、林渊第一个站起身。
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也更加坚定。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在这条对抗“观测者”、打破“摇篮”的路上，眼前的训练，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前奏。
他迈步，再次走向那片充满未知与痛苦的黑暗训练场。
医疗室的灯光白得刺眼，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盖不住血腥气。
萨尔瓦多瘫在椅子上，一条机械臂正在给他的肩膀焊接一块新的护甲板，火花四溅。
哈肯蜷在角落、抱着膝盖，眼神还有些涣散，营养剂的空管掉在脚边。
凯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但握刀的手每隔几秒会无意识地收紧。
林渊坐在唯一的床铺边缘，看着自己手臂上一道刚刚愈合、还透着粉色的疤痕。
医疗机器人处理了皮肉伤，但肌肉深处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惫像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六个标准时的休息，只够身体勉强恢复最低限度的行动力。
没有力量循环滋养，每一次创伤都在消耗本源。
舱门无声滑开，维娜站在门口，依旧那身暗色作战服、面具遮挡着半张脸，她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金属板。
“第一阶段评估报告。”她将金属板扔给林渊，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听不出情绪。
“总体评价：粗糙，但有潜力，尤其是你，”她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精神韧性异常、战术直觉尚可，但肉体是明显的短板。”
林渊接过金属板，上面是冰冷的数据和分析。
生存概率预测从最初的百分之十五提升到了百分之三十七，进步显着，但依旧低于生死线。
“第二阶段是什么？”林渊放下金属板，抬头问。
“实战模拟。”维娜走向房间中央，地面随之亮起、投射出一个小型星系的立体影像，其中一颗灰色的行星被高亮标记。
“‘灰烬商路’边缘，Zeta-7哨站，三天前失去联络，最后传回的信号片段显示，内部发生暴力冲突、能量读数混乱。
怀疑有未知势力介入，或……出现了‘观测者’相关的异常现象。”
影像放大，显示出哨站的简易结构图。
“你们的任务：潜入、侦察，确定状况，回收任何有价值的数据或样本，如果确认存在‘观测者’关联迹象、立即撤离，并发回坐标。”
“就我们四个？”萨尔瓦多忍不住开口，指了指自己还打着固定夹板的手臂，“刚被操练得半死，就去捅马蜂窝？”
“这是最好的实战检验。”维娜语气平淡。
“‘血蔷薇’会提供基础装备和一艘伪装过的轻型侦察艇，但不会有直接支援，任务成功、证明你们的价值，失败……”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明确。
“装备。”林渊站起身，言简意赅。
维娜打了个手势，两名沉默的、穿着同样暗色制服的人员推着一个装备箱进来。
打开，里面是四套基础型号的轻便护甲、几把老式但可靠的磁轨手枪、一些爆破物和侦查工具，以及那艘侦察艇的启动密钥。
“侦察艇停在三号出口，路线和哨站基础资料已经导入你们的终端。”维娜说完，转身离开，“祝好运。”
舱门关闭，四人沉默地开始穿戴装备，护甲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上、带着一种陌生的沉重。
“妈的，感觉像是被赶去送死。”萨尔瓦多一边费力地套上护甲、一边嘟囔。
“少废话。”凯检查着磁轨手枪的能源匣，动作熟练，“跟上节奏，别掉队。”
哈肯手有些抖，好几次没扣上护甲的卡扣，林渊走过去，帮他系好。
“林渊先生……我们……能行吗？”哈肯声音微弱。
“不行也得行。”林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记住训练的内容，跟紧我。”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了三号出口。
外面停着一艘看起来毫不起眼、外壳甚至有些斑驳的轻型侦察艇，型号老旧，像是从某个废品站拖出来的。
登上侦察艇，内部空间狭小、控制台布满使用痕迹。
萨尔瓦多坐在主驾驶位、熟悉着操控界面，嘴里依旧不干不净，但眼神专注。
凯坐在副驾驶，负责导航和武器系统（虽然这艘小艇的火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哈肯和林渊坐在后排。
“航线设定完毕。”凯确认着星图。
“引擎预热……还行，这老家伙能动。”萨尔瓦多推动操纵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