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还停在c-7区的泊位，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他们失去了代步工具，暴露在空旷地带。
“现在怎么办？用腿跑出这鬼星域吗？”萨尔瓦多烦躁地踢了一脚平台边缘的护栏，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渊没有回答，他站在平台边缘、目光扫过星空，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
那里有一颗不起眼的、亮度忽明忽暗的脉冲星。
他抬起手腕，操作着维娜给的腕式终端，调出一个极其简单的、只有一个光点和几条基础指令的界面。
他输入了一串代码，将脉冲星的闪烁频率作为参数导入。
几分钟后，脉冲星方向的虚空中，一点微光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那是一艘小型、流线型、通体哑光黑的穿梭艇，没有任何标识，像一道无声的阴影滑行而至、精准地悬停在平台外侧，舱门无声开启。
“看来，‘车票’预付了。”凯看着那艘穿梭艇，语气听不出情绪。
萨尔瓦多吹了个口哨，又立刻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空间站方向。
“妈的，这娘们路子真野。”
四人迅速登上穿梭艇，内部空间紧凑，只有四个座位和一个简易控制台。
艇身轻微一震，引擎启动、悄无声息地加速，很快将废弃平台和那片紫红色的星域甩在身后。
航向是维娜基地所在的“沉默坟场”。
但林渊知道，这次回去，不再是简单的休整或交易。
穿梭艇的性能远超“暗夜行者”，它灵活地穿梭在扭曲的能量漩涡和破碎的星尘带之间，仿佛对这片死亡区域了如指掌。
几个标准时后，那片迷幻而危险的“坟场”再次出现在舷窗外。
维娜的基地入口在一条巨大的、缓慢旋转的能量涡流边缘悄然打开，穿梭艇如同归巢的鱼儿滑入其中。
基地内部依旧冰冷、有序，与外面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被直接引到了上次那个简洁的房间，维娜已经等在那里，依旧靠着控制台，双手抱胸、面具遮挡着半张脸。
穿梭艇的门在林渊身后关闭。
“看来，‘钥匙’找到了一点锈迹。”维娜的声音带着她那特有的慵懒，但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渊，似乎在评估他的状态。
“科尔斯？”
“消失了。”林渊回答，声音平静，“最后的信息是：‘观测者’，‘实验品’，‘清理程序’。”
维娜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尽管有面具遮挡、林渊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凝重。
“‘观测者’……”维娜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再轻松，“他果然提到了这个。”
“你知道。”林渊陈述，不是疑问。
维娜没有直接回答。
她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了几下，房间一侧的墙壁亮起，显示出一幅更加庞大、复杂的星图，上面标记着许多林渊从未见过的符号和不断变化的能量流线。
“‘摇篮’系统，并非自然演化产物。”维娜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它是一个监牢、也是一个培养皿，我们是里面的样本，‘母亲’是狱卒兼记录员，而‘观测者’……是实验室外的眼睛。”
她指向星图中几个被特殊高亮标记的、位于已知宇宙边缘之外的区域。
“每隔一段漫长周期，‘观测者’会进行一次‘数据采集’和‘环境清理’，‘清理程序’，就是你们所称的‘热寂’、‘虚无’，而‘升格’……”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不过是系统为了筛选出更优质样本，故意留下的一个漏洞、一个诱饵，科尔斯看穿了第一部分，但他至死都以为‘升格’是出路。”
房间内一片死寂，萨尔瓦多张大了嘴、哈肯瘫坐在椅子上，连凯都屏住了呼吸。
实验品，他们所有的挣扎、文明、生死，都只是一场被观察的实验？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林渊盯着维娜。
这个情报已经超出了“血蔷薇”一个杀手组织应有的范畴。
维娜转过身，面具对着林渊。
“‘血蔷薇’的历史，比你想象的要古老，我们的创立者；是第一批意识到‘真相’并试图逃离‘摇篮’的‘样本’之一。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搜集信息、等待时机，寻找……打破培养皿的方法。”
她走到林渊面前，距离很近。
“科尔斯是数百个周期以来，最接近成功的‘样本’，他几乎触碰到了‘观测者’设置的边界，而你……”
她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林渊的身体。
“……你是他留下的、最不可预测的变量，你体内曾经那种悖论性质的力量，甚至短暂干扰了‘母亲’的底层逻辑，‘观测者’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你了。”
林渊与她对视，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所以，你的‘投资’，是为了对抗‘观测者’？”
“是为了生存。”维娜纠正道，
“为了不在下一次‘清理’时被当成废数据格式化，科尔斯失败了，但他的数据、尤其是关于‘观测者’和系统边界的数据，是无价的，你带回了最关键的部分。”
她后退一步，语气恢复了些许平时的腔调：“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谈谈‘合作’了，不再是简单的信息交换。”
“条件。”林渊言简意赅。
“第一，‘血蔷薇’需要你，作为我们与‘观测者’相关研究的首席顾问，共享你所有的发现和……身体数据。”维娜竖起一根手指。
林渊眉头微蹙。
“第二，在必要时，你需要代表‘血蔷薇’、与其他意识到真相，并愿意合作的势力进行……接触和谈判。”第二根手指。
“第三，”维娜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需要接受我们的‘保护’和‘训练’，失去力量的你，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我们需要你活着，并且……变得更有用。”
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
几乎是将他完全绑上“血蔷薇”的战车，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
萨尔瓦多忍不住想开口，被凯用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