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船即将与小行星擦身而过的瞬间——
吱嘎!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飞船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它的一侧舷窗、似乎撞上了小行星表面某个凸起结构,被卡住了。
“我们……停下来了?”哈肯难以置信地看着舷窗外那近在咫尺的、光滑的岩壁。
萨尔瓦多尝试启动引擎,毫无反应。
“动力没了,我们被卡死了。”
林渊走到被卡住的舷窗前,擦掉玻璃上的冰霜,外面是小行星的表面、光滑得不像天然形成,而在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嵌入岩壁的、造型奇特的金属结构,像是一扇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些复杂而古老的纹路。
就在这时,那扇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里面透出温暖、稳定的人造光线。
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暗色作战服、银发一丝不苟的身影,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覆盖着熟悉的半截面甲。
维娜,她看着舷窗内狼狈不堪的几人,尤其是站在最前面、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神色的林渊,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
“迷路的小船?”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和戏谑,“需要搭个便车吗?当然,车票可能有点贵。”
维娜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萨尔瓦多猛地抬头、哈肯缩了缩脖子、凯的手无声地按上了刀柄。
只有林渊,隔着舷窗和维娜对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在这里。
“车票?”林渊的声音透过飞船外部通讯传出,平稳,听不出情绪。
维娜歪了歪头,银发在身后人造光源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情报、资源,或者……”她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一个答案,关于你为什么还能活着走到这里、而‘摇篮’已经碎了。”
她侧身,完全让开了门口。
“进来谈,或者,留在你们的铁棺材里、等着被‘坟场’里的其他东西发现。”她说完,转身便走进了门后的通道,似乎笃定他们会跟上来。
“暗夜行者”的舱门因为撞击变形,费了些力气才强行打开。
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未知化学制剂气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林渊第一个走出飞船,脚踏在异常光滑的小行星表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凯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萨尔瓦多和哈肯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跟了出来,哈肯的脸上满是忐忑。
门后的通道宽敞、明亮,墙壁是某种温润的合金,散发着柔和的光。
与外面“沉默坟场”的混乱死寂相比,这里干净、有序得令人不适,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温度恒定。
维娜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没有回头。
“别乱碰任何东西,这里的防御系统不太友好。”
他们穿过几条类似的通道,沿途看到一些紧闭的房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最终,维娜在一扇看起来与其他无异的门前停下,手掌按上门边的感应区。
门滑开,里面是一个布置简洁、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的房间,只有几张合金座椅和一个嵌入墙壁的控制台。
“坐。”维娜自己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翘起腿,面具下的眼睛扫过四人,“长话短说,我知道‘摇篮’碎了、我知道弥迦死了、我知道你……”
她看向林渊,“失去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力量,我还知道,外面现在乱得像一锅被打翻的粥。”
“你知道的很多。”林渊在她对面坐下,凯站在他身侧,萨尔瓦多和哈肯犹豫着坐在稍远的地方。
“这是我的工作。”维娜摊了摊手,“‘血蔷薇’不站队,只做生意,情报、暗杀、护送,偶尔也投资一些有潜力的‘项目’。”
“我们是你的‘项目’?”萨尔瓦多忍不住插嘴,语气带着不满。
“曾经是,现在嘛……”维娜的目光再次回到林渊身上,“算是观察期,看看一个失去力量的‘变量’、能在新时代活多久。”
“你说答案。”林渊打断了她的话头,“关于我。”
维娜身体微微前倾、面具遮挡了她的表情,但语气里多了一丝认真:“科尔斯没死透。”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凯猛地握紧了刀柄、萨尔瓦多瞪大了眼睛、哈肯捂住了嘴。
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说清楚。”
“或者说,他的‘意识矩阵’没有完全消散。”维娜解释道。
“‘母亲’当年对他的‘静默’并不彻底,一部分最核心的、承载着他最终研究成果和某种执念的意识碎片,逃逸了。
分散隐匿在‘系统’底层架构的一些缝隙里,或者说,融入了某些特定的‘共鸣体’。”
林渊想起了“回音壁垒”那枚充满悲怆的晶体,想起了自己体内曾经存在的、与科尔斯同源的力量感应。
“你体内曾经的那点秩序本源,还有那暴躁的生命火种,都或多或少带着他的印记。”
维娜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母亲’和弥迦都对你如此‘感兴趣’,你不仅是悖论、你还是科尔斯留在世上最大的遗产,或者说,隐患。”
“他在哪里?”林渊问。
“不知道。”维娜回答得很干脆,“他的碎片意识处于一种非生非死的量子叠加状态。
可能依附在某块古老的‘共鸣体’上沉睡、可能潜藏在某个未被发现的维度缝隙,甚至可能就分散在如今这片崩溃的宇宙乱流里。”
她顿了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留下的‘钥匙’、不止一把。”
“钥匙?”
“打开‘最终答案’的钥匙。”维娜的声音压低了些。
“科尔斯追求的‘升格’,并非完全虚无,他触碰到了‘摇篮’之外的东西,一些连‘母亲’都感到恐惧、并竭力封锁的东西。
他留下了一些线索、一些‘钥匙’,分散在各处,弥迦找到了一部分、扭曲了它,而你……”
她看着林渊,“你可能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把‘活体钥匙’。”
房间内一片寂静,科尔斯的幽灵依然徘徊,而林渊,从棋子变成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