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手续办得很快。医生虽然建议再观察两天，但在张大山坚持下，还是开了些药叮嘱按时服用，便放行了。
回到“云山御景”的公寓，熟悉的环境让张大山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几分。钱倩倩将他安顿在沙发上，又忙前忙后地倒水、拿药，眉眼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以及……某种欲言又止的探究。
张大山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温声道：“别担心，只是些皮外伤和脱力，马师傅的药很管用，休养几天就好。”
钱倩倩靠在他肩上，轻声问：“这次……是不是特别危险？”她没有追问具体细节，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但她能感觉到这次与以往不同。
“嗯。”张大山没有否认，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不过都过去了。”他没有提葫爷的牺牲，也没有提疫鬼的凶险，那些黑暗与血腥，他愿意独自承担。
钱倩倩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道：“那个苏姑娘……她们到底是什么人？送的药，感觉很不一般。”她的语气尽量显得随意，但那份在意还是流露了出来。
张大山知道这个问题避不开，斟酌着用词：“是修行界一个叫清微山的朋友。这次帮了他们一点忙，算是谢礼。她们……比较超然物外，你不用多想。”他避重就轻，将地府任务和阴井危机模糊成“帮忙”。
钱倩倩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清澈：“我没多想。只是……她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张大山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我心里装着谁，你不知道吗？”他语气坦然，目光真诚。对他而言，苏月棠是值得尊敬的同道，是潜在的盟友，但也仅此而已。他这颗在挖掘机驾驶室里打磨出来的心，早就被身边这个聪慧坚韧的女孩填满了。
钱倩倩脸微微一红，心底那点小小的不安终于消散，轻轻锤了他一下：“谁管你。”语气却已轻松起来。
这时，王强打来电话，汇报了一下公司近况，并提到周国宝派人送了些名贵补品过来，再次表达了关切。张大山让他代为谢过，并嘱咐他近期多留意网络上的风向。
挂了电话，张大山心念一动，尝试沟通地府App。意识中，那熟悉的界面浮现。
【功德点：-1205】（阴井任务结算后）
【贡献点激活进度：30%】
【状态提示：赤危级任务“阴井危机”已完成，评价乙上。贡献点系统部分激活，请合伙人继续积累贡献。】
功德点依旧是负数，但贡献点的进展是实实在在的。只是不知道这贡献点具体要如何积累，难道全靠这种玩命的高级任务？
“小子，贡献点的获取，未必只有这一种方式。”潘舜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思索，“地府内部混乱，人手不足，或许有些积压的、涉及规则漏洞或内部清查的任务，贡献度会更高。只是你现在等级和权限不够，接触不到。”
张大山心中明了。偿还功德点“债务”，推进贡献点激活，提升自身实力，这三件事必须同步进行。
他取出苏月明赠送的“清灵回元丹”，没有立刻服用。此丹药力磅礴，他打算等到夜间打坐时，借助药力更好地冲击淤塞的经脉，滋养受损的元气。
随后，他拿起那沉寂的黑葫芦，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葫芦身。葫爷最后那声“爷得再睡会儿”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老潘，清微山的‘玄阴灵液’，真的能救葫爷？”
“寒潭幽穴乃是天地生成的极阴灵穴，其核心孕育的玄阴灵液，确是滋养阴属性器灵的圣品。以此为主药，辅以几种阴性灵材，炼制‘养魂液’，当有七成把握能让这土匪恢复灵性，甚至因祸得福。”潘舜肯定道，“不过，清微山虽示好，但此等天材地宝，绝不会轻易予人。此番邀请，既是还情，恐怕也存了考校之意。”
张大山点头。他明白，想要得到玄阴灵液，必然要展现出相应的价值，或者完成清微山的某种要求。提升实力，迫在眉睫。
接下来的几天，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家静养。钱倩倩将公司事务大部分交由王强处理，自己则更多时间留在公寓照顾他。
白天，他研读潘舜偶尔传递出的关于符箓、阵法与功德之力运用的零散感悟，结合自身战斗经验进行消化。晚上，则服用“清灵回元丹”，在药力帮助下运转功德之力，修复暗伤，凝练气息。
清微山的丹药果然神效，不过三四日，他体内的暗伤便好了七七八八，损耗的元气也恢复了大半，甚至感觉对功德之力的掌控更加精妙了一丝。
石小山每天都会过来汇报情况。特别项目组那边，有老马坐镇，处理了几起简单的风水纠纷和物件净化的委托，没出什么岔子。石小山在老马的指点下，青囊道术运用得越发纯熟，隐隐有了独当一面的苗头。
期间，张大山也联系了周国宝，一方面是感谢他送的补品，另一方面则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近期本地商圈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尤其是针对“安心房产”的。周国宝表示会留意，但目前并未发现明显异常，那个幕后黑手似乎又蛰伏了起来。
这天下着小雨，张大山站在阳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身体基本痊愈，功德点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葫爷沉睡不醒，暗处的敌人虎视眈眈。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回到客厅，对正在整理文件的钱倩倩道：“倩倩，我出去一趟，去公司和小院看看。”
钱倩倩放下文件，走到他面前，替他理了理衣领，没有多问，只是柔声道：“嗯，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煲汤。”
看着她眼底的温柔与信任，张大山心中一片暖融，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好。”
下楼，发动那辆二手别克GL8，张大山先去了“安心房产”总部。王强见到他康复，很是高兴，简单汇报了公司近期的业绩，一切平稳向好。张大山勉励了几句，没有久留，便驱车前往特别项目组所在的小院。
小院内，老马正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抽着旱烟，看着石小山在细雨中练习一套步法。见到张大山进来，老马抬了抬眼皮：“恢复得不错。”
“多亏马师傅的汤药。”张大山笑道。
石小山收势，跑了过来，兴奋道：“大哥，你全好了？”
“差不多了。”张大山点点头，看向老马，“马师傅，近期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或者感觉有点棘手的委托？”
老马吐出一口烟圈，浑浊的眼睛看向他：“怎么，静极思动了？”
“欠了点‘外债’，得想办法还上。”张大山含糊地说道，指的是功德点，“而且，一直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
老马沉默片刻，用烟杆敲了敲旁边的石凳：“坐。倒是有一件事，有点蹊跷，不算凶险，但背后可能有点意思。”
张大山依言坐下：“您说。”
“城东老街，有家扎纸铺的老陈头，前天来找我。说他店里最近晚上老是丢东西。”
“丢东西？”石小山插嘴，“进贼了？报警啊。”
老马瞥了他一眼：“丢的不是金银财物，是他扎好的童男童女，而且……只偷穿红衣服的。”
只偷穿红衣服的纸人？
张大山眉头微皱。这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盗窃。
细雨敲打着院中的芭蕉叶，沙沙作响。
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似乎随着这雨丝，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