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暗红的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墙角地面不断渗出、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臭。那半人高的扭曲形体正在迅速凝聚，依稀能看出类似人形的轮廓，但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不断滴落的污血和仿佛由腐烂内脏、碎肉拼凑而成的躯干，一双由纯粹恶意凝聚的幽绿光点，死死锁定在张大山身上。
而在其后方，巷道更深处的黑暗中，至少三四双同样幽绿的眼睛亮起，伴随着低沉的、仿佛野兽护食般的呜咽声，更多的、体型稍小的扭曲血污形体开始从阴影中、从排水口里爬出！
它们不是鬼魂，更像是某种由极致污秽、怨念和尸腐能量聚合而成的实体妖物！
张大山头皮瞬间发麻！他终于明白那尸腐油脂和阴蚀之气来自何处！也明白为什么杀猪刀会持续低鸣——这些玩意儿，本质上就是由无数血腥和污秽堆积而成的！
“嗤——！”
没有任何预兆，那半人高的血污怪物猛地张开一个不成比例的、布满利齿的巨口，一道暗红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血箭如同毒蛇般射向张大山！
张大山一直紧绷的神经让他几乎在对方动作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侧前方扑倒，一个狼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血箭。
“噗！”血箭击中他身后的墙壁，顿时冒起一股白烟，坚硬的墙砖竟然被腐蚀出一个浅坑！
这威力！张大山心中骇然。这绝不是任务描述里“低浓度不明阴性能量”该有的表现！
他不敢怠慢，左手一直捏着的“金光护身符”瞬间激发！
嗡！
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金色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勉强包裹住他身体的护罩。
几乎在护罩形成的瞬间，两只从侧面扑来的小型血污怪物撞在了光罩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烫入油脂，接触点发出刺耳的声响，那两只小怪物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上冒出大量黑烟，被狠狠弹开，但它们身上粘稠的污血也沾染在光罩上，使得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波动起来！
这“金光护身符”本就品质低劣，根本经不起几下消耗！
‘不能硬扛！它们的核心是那股凝聚的污秽怨念！用纯阳血或煞气攻击其核心！’老潘的意念急促传来。
核心？
张大山目光锁定那最大的血污怪物，它正在酝酿第二次攻击！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腥甜涌入口中，混合着之前残存的精神力，一口饱含纯阳气息的血沫混合着精气，狠狠喷向那怪物！
“嗤嗤嗤——！”
血沫如同烧红的钢针，洒在怪物躯干上，顿时灼烧出一个个坑洞，黑烟直冒，怪物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戾的咆哮，凝聚的血箭都溃散了片刻！
有效！
但张大山自己也因为这一下而眼前发黑，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纯阳血消耗的是他的本源！
不能再用了！
他眼神一厉，右手一直紧握的杀猪刀终于出鞘！
暗红色的刀身在昏暗的巷道中似乎没有任何光华，但当张大山将体内残存的气力灌注其中，引动其内蕴的煞气时，刀身骤然发出一声低沉却充满杀伐之意的嗡鸣！
那嗡鸣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震慑力，让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型血污怪物动作都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
张大山脚下发力，不顾身体的抗议，猛地向前突进！目标直指那最大的怪物！
那怪物似乎也感受到了杀猪刀上传来的致命威胁，发出一声尖啸，不再远程攻击，而是挥舞着由污血和碎肉构成的、如同镰刀般的前肢，带着一股腥风，狠狠劈向张大山！
“铛！”
一声沉闷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杀猪刀与那污血前肢碰撞，竟然发出了砍中硬物的声音！刀刃深深嵌入其中，暗红色的煞气与怪物身上的污秽能量剧烈冲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张大山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差点脱手！但他死死握住刀柄，凭借着一股狠劲，猛地向下一切！
“噗嗤！”
污血飞溅！那怪物的前肢被他硬生生斩断大半！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断口处喷涌出更多的污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不少。
但张大山还来不及喘息，两侧和身后，那几只小型怪物已经突破了摇摇欲坠的金光护罩，嘶叫着扑了上来，粘稠的、带着腐蚀性的污血爪子抓向他的后背和双腿！
危急关头，张大山左手迅速掏出那张“甲马神行符”，也顾不得心疼，瞬间激发！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力量涌入双腿，他感觉身体骤然一轻，速度暴涨！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向前一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背后的爪击，但小腿依旧被一只怪物的爪子擦过。
“刺啦！”裤腿瞬间被腐蚀破开，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一股阴寒的尸毒顺着伤口试图往体内钻！
张大山闷哼一声，动作却毫不停滞。借着“甲马神行符”带来的短暂速度，他一个回旋，手中杀猪刀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
“噗！噗！”
刀光闪过，两只扑得最近的小型怪物直接被拦腰斩断，污血内脏洒了一地，扭曲着化为黑烟消散。
他脚步不停，再次冲向那遭受重创的大型怪物。那怪物似乎想要重新融入地面的血污中逃跑，但张大山岂能给它机会？
杀猪刀带着一往无前的煞气，如同切豆腐般，狠狠刺入了它躯干中央那团最浓郁、不断蠕动的暗红色能量核心！
“嗷——！！！”
一声绝望至极的尖啸响起！
怪物的身躯剧烈膨胀，然后“嘭”的一声炸开，化作漫天腥臭的血雨和浓郁的黑色怨气！
张大山首当其冲，被这爆炸的冲击力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挣扎着抬头，只见另外两只小型怪物似乎被首领的死亡吓住，发出惊恐的嘶鸣，迅速钻入旁边的排水口，消失不见。
巷道内，暂时恢复了死寂。
只有满地狼藉的污血、缓缓消散的黑烟，以及倚着墙壁、浑身浴血、剧烈喘息的张大山，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何等凶险的战斗。
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小腿被腐蚀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和麻木感，体内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
他强撑着，用杀猪刀拄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手机传来震动。
【消灭‘血污孽’（初级）x1，驱逐x2】
【功德点奖励：+ 90】
【当前功德点：515 + 90 = 605点】
90点……拼死拼活，差点把命搭上，只换来90点。距离偿还550点债务，依旧遥远。而明天，又将扣除100点维系费。
张大山看着这数字，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冰冷。
他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污秽，又望向巷道深处那依旧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刚才那些怪物，似乎只是被推出来的炮灰。真正的源头，还隐藏着。
而那个窥视者……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他需要处理伤口，逼出尸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即将走出巷道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在远处某栋高楼的楼顶，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俯瞰着这一切。
是那个灰衣人？还是……别的什么？
张大山心中一寒，不敢再看，用尽最后力气，踉跄着冲出了这条几乎将他吞噬的凶巷。
夜色浓郁，将他狼狈的身影吞没。而那双来自高处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玩味，悄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