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宋姝静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她猛地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张，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直到确认父亲脸上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不……不可能！我娘亲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暴毙？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是什么时候？！”
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
宋致远没有说话。
一旁的管家见状，代为解释道：“回大小姐，就在十三天前。那段时间您一直在林婉清郡主府上，早出晚归，老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知您。”
十三天前……正是她为了准备万寿节献礼，频繁出入郡主府，一心想要一鸣惊人的时候……
最后一根支柱，轰然倒塌。
宋姝静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脱力般跌坐在地上，无尽的悲恸与绝望如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徒劳地嘶喊着。
管家继续道：“大小姐节哀。您小娘的遗体……已葬在东齐山脚下。那时临近万寿节，宋府不能因为一个外室操办丧事，以免冲撞圣寿，还望大小姐体谅。”
“我要去找我娘！我要去问她！她不会丢下我的！”宋姝静像是疯魔了一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往外冲。
“拦住她！”宋致远命令道，
“你这副样子出府，是想把宋家的脸面彻底丢尽吗？就在家祠里好好跪着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宋姝静被婆子死死按住，她猛地抬起头，殷红的眼眶里充斥着刻骨的怨毒，死死盯着宋致远，一字一顿地指控：
“是父亲！是父亲杀了娘亲，对不对？！娘亲身体一向康健，绝不可能突然暴毙！绝不可能！”
宋致远没有回答，只是用冰冷失望的眼神看了她最后一眼，拂袖转身，径直离开了家祠。
管家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在他看来，一个不安分，满口怨怼的外室，落得如此下场并不意外。
大小姐身为这样的女子所出，夫人能容她平安长大，已算是宽厚。
只是这丫头心里委屈，阅历又浅，看不清这世道的复杂与人心的险恶。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非黑即白？又哪来绝对的公平？
……
不知过了多久，被关在家祠里的宋姝静，终于等来了紫茵。
紫茵被听雪苑的人放回来后，立刻听说了宫宴上的变故以及大小姐被叫去家祠的消息，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
果然，看见宋姝静脸色惨白如纸，背部的衣衫隐隐透出血迹，正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断了气。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能护住您！”紫茵扑过去，心疼地扶住她，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宋姝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住紫茵，从她身上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温暖，声音破碎不堪：
“紫茵……你没错，是我太没用了！只有你不会背叛我……我只有你了，只剩下你了……”
紫茵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后悔，她哽咽着，终于将那个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了出来：
“小姐……是奴婢害了您！奴婢……奴婢想着让二小姐去不了宫宴，让她当众出丑，好让您能安心献礼，所以……所以昨日一早，奴婢以认错的名义…给她送去了一碗……下了泻药的银耳羹……”
宋姝静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僵。
紫茵哭得更凶：“谁承想……谁承想被二小姐察觉了！她……她让人将那碗银耳羹以太子殿下的名义……给您送去了！小姐！宫宴上您控制不住……都是因为这碗银耳羹！都是奴婢蠢笨，弄巧成拙！您骂奴婢吧，打奴婢吧！”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剖开了宋姝静最后的心防。
她缓缓地，用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巨大力量的动作，猛地推开了紧紧抱着她的紫茵。
那双原本盈满泪水和绝望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恨意。
所有的羞辱，所有的难堪，所有的痛苦……源头，竟然在这里。
宋姝静，黑化进度：99%
……
听雪苑内，宋姝菀正悠闲地品着苏玥新做的桂花酿，听着柒墨绘声绘色地描述家祠那边传来的动静。
“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大小姐果然彻底崩溃了，听说还顶撞了老爷，挨了家法呢！”柒墨兴奋地说道。
宋姝菀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崩溃？这才哪儿到哪儿。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而且，”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的光，
“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才是最折磨人的。我那好姐姐，现在怕是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
“那……小姐，咱们要不要防着点？”柒墨有些担忧。
“防？”宋姝菀轻笑出声，
“为什么要防？她越恨我，才越会失去理智，越会出错。而我，只需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她自己选择的深渊就好了。”
祠堂内。
“你说什么？”
宋姝静眸中溢满错愕，被紫茵口中的真相震得魂飞魄散，仿佛一瞬间灵魂被抽离了身体，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难以平静。
宋姝静跌坐在地，双眸空洞无光，像个被玩坏了的木偶。
原来如此……难怪她昨日明明没吃什么，却会突然腹泻到无法控制，当众排出那般污秽之物……
原来是这样啊！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眼泪却疯狂涌出，混合着笑声，显得无比凄厉癫狂。
紫茵心疼得揪成一团，想要上前抱住她安慰，却被宋姝静猛地用力推开，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
紫茵彻底愣住，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姝静。这是小姐第一次动手打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姝静声音尖利，带着崩溃边缘的颤抖，
“你为什么要害我？！因为你的蠢把我害成这样！”
紫茵立刻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姐您别生气，您打奴婢骂奴婢都行，只要您能消气，让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宋姝静紧咬着牙关，回想起昨晚那狼狈不堪的经历，羞耻感如同岩浆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恨不得立刻找堵墙撞死！
许久，她长长地，带着死寂意味地吐出一口气，语气冰冷莫得一丝温度：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