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承天资本顶层。
李承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宛如神只。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秦雪端着一杯手冲咖啡走了进来。
今天的她，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依旧是那身让李承风评价为“太紧了”的米白色职业套裙，但外面却套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女士西装，将原本过分凸显的曲线收敛了几分。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一头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将咖啡放在李承风手边，声音平静无波：“李董，您要的咖啡。”
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和紧张，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放下咖啡就要转身离开。
李承风的指尖在文件上顿了顿。
有意思。
这只小猫，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她的无声抗议。她以为穿上一身铠甲，就能抵御猎人的侵袭？
“站住。”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秦雪的身体僵了一下，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昨天让你整理的Gtm项目补充协议，我看过了。”李承风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随意翻了翻，“有几个数据上的逻辑漏洞，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第三页第七条，关于东南亚光伏电站的未来收益预估，你的数据模型是基于什么建立的？”
这是一个极其专业且刁钻的问题，远超一个秘书的工作范畴。
若是以前的秦雪，恐怕早已慌了神，不知所措。
但此刻，她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文件上，条理清晰地开口：
“李董，这个数据模型是基于淡马锡集团过去五年在同纬度地区五个相似项目的平均投资回报率，并结合了国际能源署对未来十年东南亚新能源市场增长的预测报告，同时剔除了两个因不可抗力导致亏损的极端案例，最终得出的保守估值。”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淡，但逻辑之清晰，数据之精准，让李承风都有些意外。
他交给她的“惩罚”，是让她跟进所有核心项目，并整理纪要。他本意是想让她看清两人之间的差距，让她感到自卑和绝望。
却没想到，这只小猫非但没有被压垮，反而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养分，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进化。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在他面前脸红哭泣的小姑娘了。
李承风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解释得不错。”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看来这份工作，对你来说也不是那么难。”
秦雪的身体紧绷着，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果然，李承风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精心构筑的防线瞬间崩塌。
“报告做得很好。”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这身西装我不喜欢，脱了。”
秦雪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专业，足够冷静，就能让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下属。可他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努力都打回了原形。
“李董……这里是办公室。”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知道。”李承风逼近一步，属于他独有的、混合着烟草与古龙水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所以，我才让你脱。我的人，在我的地盘上，穿什么，不需要由她自己决定。”
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秦雪咬着嘴唇，眼眶迅速泛红，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她这副敢怒不敢言、拼命忍耐的样子，李承风心中的那点施虐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没有再逼她，而是伸手，指尖轻轻划过她西装的领口。
“不想脱也行。”他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那就穿着它，晚上来我这儿，我亲自给你脱。”
秦雪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叩叩”敲响，秦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承风，是我。”
李承风直起身，恢复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淡淡地对秦雪道：“出去吧。”
秦雪如蒙大赦，抱着文件，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办公室。
她刚出门，就和一身高定职业套裙、气场全开的秦雅撞了个正着。
秦雅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眶和略显凌乱的衣领上停留了一秒，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的、轻蔑的笑意。
“秦秘书，走路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吗？”秦雅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女王般的压迫感。
秦雪的脸更白了，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秦总”，便仓皇离去。
秦雅走进办公室，将门关上，走到李承风身边，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带着一丝撒娇和不满。
“你倒是会调教人，这么快就把这只小野猫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李承风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将她所有的抱怨都堵了回去。
一吻结束，秦雅气息不稳地靠在他怀里，才说起了正事。
“关于‘江城之门’，我又查到了一些东西。”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张复杂的股权结构图，“林家是通过一家在维京群岛注册的基金持有的项目公司股份，明面上根本查不到。但我动用我爸在港城的关系，查到这家基金背后，还关联着另一家公司。”
“什么公司？”
“景盛资本。”秦雅的表情严肃起来，“这家公司，不仅是‘江城之门’的幕后金主，在过去十年里，还悄悄收购了江城好几家濒临破产的老牌国企，涉及纺织、机械、化工好几个领域。他们图的，绝对不只是一个商业地产项目那么简单。”
李承风看着那张图，陷入了沉思。
前世的记忆中，这些老牌国企后来都因为土地拆迁，获得了一笔天文数字的补偿款。林家提前十年布局，所图之大，远超他的想象。
“他们是在下一盘大棋。”李承风缓缓开口。
“那我们怎么办？”秦雅有些焦急，“他们的根扎得太深了，我们就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在战斗。”
“不急。”李承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蛇藏得再深，总有出来换气的时候。他既然布了这么大的局，就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只要找到他想要的是什么，守株待兔就行。”
他将秦雅揽入怀中，低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晚上，去老地方，我好好犒劳你。”
秦雅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她喜欢这种感觉，不仅是他的情人，更是他并肩作战的“王后”。
她不知道的是，在李承风的心里，她这颗“王后”的棋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牵制另一条即将过江的“巨龙”。
而真正能深入龙潭，直刺心脏的，只有那把已经启程赴京的，名为“张露”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