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周顶着两个黑眼圈，却带着兴奋冲进办公室。
“时烟姐！谈下来了！二十个母婴和健康领域的素人Koc，都愿意免费帮我们转发征集启事！他们说这个活动理念特别好，有意义！”
这无疑是阴霾中的第一缕阳光。
林时烟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至少，渠道推广这块最难啃的骨头，有了着落。
徐莉也在这时慢悠悠走进来，把一份报告扔在桌上。
“患者细分，我尽力了，毕竟公益项目我也没做过。”
林时烟翻开报告，里面竟是三年前的旧资料，连瀚海药剂的适用人群都写错了。
她吐出一口气，没拆穿。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她和小周花了半天，重新补完了患者分析。
第三天，方案进入最后打磨阶段。
下午，李总过来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进度，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里的不信任几乎将人冻僵。
凌晨十二点，会议室还亮着灯。
小周打着哈欠，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却闪着光。
“时烟姐，我们真的做到了！这方案虽然冒险，但说不定真的能行！”
林时烟笑着点头，刚要保存文件，徐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
“哎呀，你们还在忙啊？我看你们太累了，特意泡了咖啡。”
她把咖啡放在林时烟手边，目光却落在电脑屏幕上。
“方案快好了吧？要不要我帮你们看看？”
“不用了，我们再核对一遍就好。” 林时烟不动声色地合上电脑，“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会。”
徐莉碰了软钉子，笑容僵硬地离开，目光却在林时烟桌角的U盘上微妙停顿了一瞬。
林时烟让小周也走，自己将方案过了最后一遍。
至天际泛白，她将最终版的方案文件仔细保存好，备份在云端，并将命名为“最终版_「彩色小卫士」公益传播方案”的ppt文件拷贝进U盘。
她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将U盘里的文件在公司公共服务器指定汇报文件夹里又上传了一份，并在会议室的电脑桌面也留了一份，三重保险。
做完这一切，她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瘫倒在工位上。
离汇报会只剩不到三小时，她必须眯一会儿。
上午八点五十分。
林时烟被陆续到来的人声惊醒。
她冲进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逼迫自己清醒。
霍辰烨在李总的陪同下，准时踏入会议室，在主位坐下。
他今日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气场更显冷硬。
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林时烟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与等待验收“惩罚”结果的玩味。
“开始吧。”
林时烟深吸一口气，走到投影仪前，连接电脑，准备打开文件。
然而——
当她点开服务器上的文件夹时，瞬间血液逆流，四肢冰凉！
文件夹里赫然是一个同名文件，但图标大小明显不对！
她颤抖着手点开——
根本不是她精心准备的方案！
ppt里全是胡乱粘贴的网络搞笑表情包、幼稚的卡通贴纸，以及被恶意放大扭曲的、念念那幅“彩色小卫士”的涂鸦！
标题页被改成了“林时烟宝宝的涂鸦展览会”，第二页甚至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求霍总表扬！”！
“噗嗤——”
下面的徐莉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赶紧捂住嘴，但肩膀剧烈抖动，眼里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其他同事也目瞪口呆，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李总的脸色瞬间铁青，看向林时烟，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林、时、烟！”
霍辰烨的眉头锁紧，目光从屏幕上那滑稽不堪的页面，移到林时烟惨白的脸上。
眼底极快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被嘲讽覆盖。
“这就是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交出来的最终方案？果然……很有创意。”
林时烟大脑一片空白，耳鸣声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他的讽刺。
她看向会议室的电脑，桌面文件不见了！
立刻掏出U盘，插入，打开，里面竟然是空的！
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的方案被调包了！
在她以为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在最后关头！
有人算准了一切，不仅删了她的备份，还替换了文件，就是要让她在霍辰烨面前，摔得粉身碎骨！
“不……不是的！”她嘶哑道，“这不是我的方案！我的方案做好了！是有人……有人动了手脚！”
她的目光射向徐莉，对方却只是无辜地耸耸肩。
“做好了？那东西呢？”霍辰烨敲着桌子问。
林时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东西……
“霍总.......”
就在满室僵硬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跟着林时烟熬了三天的小周站了起来，虽然紧张到手心冒汗，他还是鼓足勇气开口。
“霍总，李总……我、我可以作证，时烟姐真的做好了方案，我昨晚走的时候，还看到她最后在核对数据表和ppt动画，那份方案根本不是屏幕上这样的！这肯定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截断。
霍辰烨的视线转向了这个突然冒出来，面容清秀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年轻男孩。
他打量着小周稚嫩的脸庞，在心里冷哼一声。
林时烟真是好本事。
才几天功夫，就能让这么个看起来连实习期都没过的小男生为她出头。
果然还是一点没变，贯会勾引人！
一股莫名的烦躁掠过心头，让他的眼神更加冰寒。
小周被那冰冷又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刚才鼓起的勇气消散殆尽，只剩下无措和恐慌。
他嗫嚅着垂下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霍辰烨轻哼一声，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定格在林时烟惨白的脸上。
“你说你做好了，他说他看到了。那东西呢？我要看到的，是能摆在台面上方案，不是靠几句空口白话，更不是……”
他扫过屏幕上可笑的涂鸦。
“……这种幼儿园级别的玩笑。”
“我是被陷害的！霍总，请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证明……”林时烟急切恳求。
“我相信你？林时烟，我的公司，只看结果，不听过失。不管你是不是被陷害，既然在最终汇报的时刻，你拿不出该拿的东西，让所有人看了场笑话，浪费了所有人的时间……”
他一字一句，宣判着她的死刑。
“……那就说明你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收拾东西，走人。”
说完，他站起身，扣上西装扣子，面无表情朝会议室门口走去。
“霍总！”李总急忙起身跟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散会。”霍辰烨冷冰冰丢下两个字，身影消失在门外。
开除？
巨大的绝望和恐慌向林时烟袭来。
没了工作，念念的药怎么办？
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
她们母子全都指望着这份薪水过活！
不！她不能接受！
她回过神来，疯了一样冲出会议室，不顾身后那些各异的目光和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