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雪茄吧。
那行幽灵般的白色小字在所有屏幕上停留了整整十秒，然后与黑暗一同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财经新闻的嘈杂声重新填充了空间，但尼尔·斯科特和白宇飞周围的空气，却已经凝固。
恐慌，是一种比病毒传播更快的瘟疫。
“FUcK！”斯科特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华尔街精英的优雅，低声咒骂了一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他没有理会身后白宇飞的叫喊，径直钻进了自己的防弹凯迪拉克。
“回安全屋！立刻！”他对司机命令道，同时掏出一部经过多重物理加密的特制手机，拨通了他与“食腐鸦”头目的紧急联络热线。
电话里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加密应答音，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忙音。
斯科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越收越紧。他连续拨打了三次，结果完全一样。他又尝试登录一个位于冰岛服务器上的隐秘联络平台，那是他们最后的备用渠道。
网页无法打开。
【Error 404 - Not Found】
那个他投入了数百万美金维护的、号称连cIA都无法攻破的平台，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先生，”前排的助理声音颤抖地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您看……暗网。”
斯科特一把抢过平板。暗网的悬赏区，此刻正被一条血红色的置顶帖子所统治，发帖人Id只有一个词——【影子】。
帖子内容简单粗暴到了极致。
最上面，是“食腐鸦”组织所有核心成员的照片、真实姓名、家庭住址和社会安全号码。照片有的是驾照上的证件照，有的甚至是他们正在自家后院烧烤的生活照，清晰得让人不寒而栗。
照片下面，是他们每一个人的银行账户、加密货币钱包地址，以及近三年来的所有资金流水。其中，一笔来自某个离岸空壳公司、数额为五百万美金的款项，被用红圈高亮标出。
而帖子的最后，只有一句话。
【瀚海资本一千万美金悬赏的证据，我免费送了。游戏继续。】
斯科特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这不是报复，这是处刑。是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公开的处刑。“影子”没有杀死他们，却比杀了他们更狠。他剥下了他们所有的伪装，将他们赤身裸体地扔到了全世界鬣狗的面前。那些被他们得罪过的仇家、眼红他们财富的亡命徒，以及闻到血腥味的各国情报机构，会像潮水一样将他们淹没。
“食腐鸦”，已经完了。
就在这时，斯科特的私人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他的顶头上司，华尔街某家巨头投行的高级合伙人。
“尼尔，”对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立刻停止你所有愚蠢的私人行动。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那条‘影子’，五分钟前，把我个人电脑里珍藏了十年的雪茄购买记录，发给了我老婆？”
斯科特：“……”
“还有，公司的风险控制部门刚刚通知我，我们一个与你有资金关联的秘密账户，被瑞士银行冻结了，理由是……涉嫌资助恐怖组织。”
斯科特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尼尔，我不管你惹了什么人。”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给你二十四小时，处理干净你的手尾。否则，你知道的，华尔街从来不缺人顶罪。”
电话被挂断了。
斯科特呆呆地坐在车里，窗外纽约的璀璨灯火，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他终于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了。
猎人，已成猎物。
而他，就是那只被从藏身的灌木丛里，一脚踹出来的、惊慌失措的狐狸。
“掉头！”斯科特突然对司机吼道，“回酒店！去找那个姓白的蠢货！”
……
沪市，瀚海资本总部。
钱明办公室的门没关，老K和公关总监安娜都站在里面，气氛压抑。钱明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尽管技术部的警报解除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他们不知道那股神秘力量是谁，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一直帮忙。他们就像是在暴风雨中暂时找到一个山洞避雨的旅人，随时可能再次被卷入狂风暴雨。
千万美金的悬赏令发出去了，但这更像是一次赌博。在敌人没有露出水面之前，他们所有的反击，都像是打在棉花上。
就在这时，钱明桌上的电脑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匿名的，邮件标题只有一个单词：【礼物】。
钱明警惕地看了一眼老K。老K立刻会意，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他没有直接点开邮件，而是先将其隔离在一个虚拟沙箱中，进行全方位的病毒扫描和来源追踪。
“来源……追踪不到，和之前一样，消失在了‘马里亚纳海沟’。”老K的额头渗出了汗，“没有病毒，没有木马，附件是一个加密压缩包。”
“能解开吗？”钱明问。
“正在尝试……”老K调动了公司服务器的部分算力进行暴力破解，但进度条慢得像蜗牛，“不行，这加密方式……是军用级别的，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
安娜在一旁焦急地踱步：“等不了那么久，舆论还在发酵，多等一分钟，我们的损失就多一分。”
钱明盯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压缩包图标，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开口：“密码试试‘猎物’的英文。”
老K愣了一下：“什么？”
“the prey。”钱明重复道。
老K将信将疑地将这个单词输入密码框，按下了回车。
下一秒，压缩包瞬间被解开。
办公室里三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老K的直觉是对的，密码根本不重要。对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传递一个信息。
解压后的文件夹里，内容详尽到令人发指。
“食腐鸦”组织的完整资料，精确到每个成员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外卖。
尼尔·斯科特与“食腐鸦”的全部通讯记录，包括那些不堪入目的、充满种族歧视和傲慢的语音留言。
斯科特通过层层空壳公司支付佣金的完整银行转账凭证，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甚至附上了银行内部的授权人签名。
还有一份更重要的东西：斯科特与白宇飞在雪茄吧里的高清监控视频，虽然没有声音，但两人那得意忘形的嘴脸，配合上那些证据，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我……操……”老K看着这些资料，这个平日里以技术为神的天才，此刻只会用最朴素的词汇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安娜的眼睛则亮得像两千瓦的探照灯，她激动地搓着手：“够了！这些东西足够了！钱总，我现在就组织人手，把这些证据翻译、整理，我们可以在天亮之前，发动一场席卷全球的舆论反击战！我要让那个斯科特和白宇飞，在全世界面前社会性死亡！”
钱明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满足地，将手里那半截烟摁死在烟灰缸里。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像老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法务部。
“喂，老王吗？别睡了，起来干活。我给你发点东西，你马上以公司的名义，向美国联邦法院和国际刑事法院，对一个叫尼尔·斯科特和一个叫白宇飞的人，提起诉讼。告他们商业诽谤、不正当竞争、网络入侵……你能想到的罪名，都给我加上。对，索赔金额？先写个一百亿美金玩玩，不够再加。”
挂断电话，钱明只觉得浑身通泰，连日来的憋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东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喃喃自语：“小子，你到底在外面，认识了些什么神仙妖怪……”
老K和安娜正准备离开办公室去执行任务，钱明却突然叫住了他们。
“等等。”
两人回过头，只见钱明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么了，钱总？”安娜问。
钱明没有回答，只是指着屏幕。
原来，在那个文件夹的最底部，还有一个极小的，几乎被忽略的文本文件。文件名叫【友情提示】。
老K点开了它。
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无数条线从世界各地的隐秘账户汇集，最终指向了一个最终的源头。源头处，只有一个名字。
不是白宇飞，甚至不是尼尔·斯科特。
而是——白敬亭。
图表的末尾，还有一行用同样风格留下的、冰冷的小字。
【这只老狐狸，比你们想象的，更会藏。】
ps：真正的幕后黑手浮出水面，陆寒在国内的根基，将迎来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