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峡的风,似乎也因那石壁上触目惊心的人形烙印,而变得温驯了许多。
先前还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煞气,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数百名江湖枭雄依旧五体投地,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那被硬生生拍进山体里的刀疤脸,就是悬在他们头顶上最锋利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段誉牵着阿紫的手,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热与微微的颤抖,那并非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
他转过头,看着阿紫那张因激动而泛着红晕的俏脸,以及那双亮得惊人、仿佛藏着无数星辰的眸子,温声笑道:“阿紫,我要去找那天山童姥,此去缥缈峰路途遥远,你……”
话未说完,阿紫便猛地摇了摇头,小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一头乌黑的秀发随之甩动,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姐夫,我不去!”她眼珠一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了地上那群依旧不敢动弹的洞主、岛主们,嘴角勾起一抹小恶魔般的笑容,“这些人看起来坏是坏了点,但好像……挺好玩的。”
她凑到段誉耳边,吐气如兰,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你看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现在乖得跟猫儿一样。姐夫你走了,万一他们又不听话了怎么办?不如就让我留下来,替你好好‘管教管教’他们!”
说到“管教”二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眼中闪烁的光芒,让段愈瞬间就明白了这丫头的心思。
她这是把这些人当成新奇的玩具了。
段誉心中哑然失笑,却也并未拒绝。他清楚阿紫的性子,自幼在星宿派那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中长大,若是一味地压抑她的天性,反而不美。如今有自己留下的神威震慑,这些亡命之徒谅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阿紫分毫。让她在这里当个“山大王”,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倒也无妨。
更何况,自己此去缥缈峰,一来是为了收服天山童姥与灵鹫宫,二来,也是为了寻找逍遥派更深层次的传承。根据原着的记忆,天山童姥返老还童之际,功力尽失,会变成一个八九岁女童的模样,那正是收服她的最佳时机。
这个过程,必然会与李秋水产生冲突。带着阿紫,反而多有不便,让她在此处,反倒是更安全的选择。
“好。”段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依你。不过,你须得答应我,不可随意伤人性命,小惩大诫便可。”
“知道啦,姐夫!”阿紫得到了允许,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段誉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到那群洞主岛主面前,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小女王的架势。
“喂!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二当家!我姐夫不在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谁要是不听话……”她故意顿了顿,伸手指了指远处峭壁上那个人形凹坑,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众人闻言,哪敢有半个“不”字,纷纷叩首高呼:“我等谨遵二当家号令!”
看着阿紫那副神气活现的模样,段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身形一晃,脚下仿佛有无形的气流托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流影,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峡谷的尽头,只留下一道淡然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
“阿紫,若有急事,可以此物联络我。”
一枚温润的玉佩,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阿紫的手中。
阿紫紧紧攥着玉佩,望着段誉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便被新的兴奋所取代。她转过身,看着眼前这数百个“新玩具”,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鹰愁峡,从此多了一位刁蛮任性的小女王。
……
天山山脉,自古便有“万山之祖”的称号。
群峰巍峨,直插云霄,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银光,宛如一片琉璃仙境,不染半点凡尘。
山脉虽然巨大,但是人迹罕至,无数民间传说至此衍生而出,连官府也发出告示,凡人禁行。山脉内处处都是崇山峻岭连绵起伏,悬崖峭壁被云雾缭绕,古树参天,山水依偎,更是增添了无数层神秘感。
段誉的身影,便出现在这片浩瀚的雪域之中。
他并未施展绝顶轻功,而是一步一步,踏着厚厚的积雪,缓缓向着记忆中缥缈峰的位置行去。
他是在感受。
感受这天地间的灵气,感受这雪山之巅的孤高与寂寥。自从穿越而来,获得系统,他的实力便一日千里,如今更是早已踏入了前所未闻的境界。但他深知,武道一途,永无止境,力量的提升固然重要,心境的磨砺亦不可或缺。
这天山之巅,远离尘嚣,正是一处绝佳的静心之地。
随着海拔的升高,空气愈发稀薄,寒风如刀,刮在脸上,足以让寻常一流高手都感到刺痛。但对段誉而言,这不过是清凉的微风罢了。他体内的北冥真气自行运转,周身三尺之内,自成一方天地,风雪不侵。
终于,一座宛如利剑般刺破苍穹的孤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尽头。
那便是缥缈峰。
此峰极为奇特,山势陡峭,几近九十度垂直,寻常猿猴都难以攀援。唯有一条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的狭窄石阶,盘旋而上,隐没于山巅的云雾之中。
而在那云雾缭绕之处,隐约可见琼楼玉宇,飞檐斗拱,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天宫。
这便是灵鹫宫,一个令江湖中无数邪魔外道闻之色变,却又在正道武林中名声不显的神秘所在。
段誉走到山脚下,并未急于上山,只是抬头静静地望着。
他能感觉到,这整座山峰,都被一种无形的气场所笼罩,寻常人若是心怀歹意而来,恐怕还未上山,便会心神失守,坠入万丈深渊。
“来者何人!止步!”
两道清冷的娇喝声,从半山腰的石阶上传来。
只见两名身着纯白劲装,身披白色斗篷的年轻女子,脚尖在陡峭的石壁上轻点,身形飘逸如仙,几个起落便拦在了段誉面前。
两女皆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容貌秀美,身姿挺拔,虽是女子,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凛然的英气。她们手持长剑,剑尖斜指地面,一双美目警惕地打量着段誉,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戒备。
段誉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不愧是天山童姥,这眼光就是不错!
仅仅是两个守山的弟子,便有如此姿色与气度,放到江湖上,足以让无数所谓的“青年才俊”为之倾倒。再看她们气息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竟都已是二流武者的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迈入一流之境。
这等实力,放在外面任何一个门派,都足以担任核心弟子了。
“好一个灵鹫宫,果然是卧虎藏龙。”段誉心中暗道,脸上却挂着和煦的微笑,对着二女微微一拱手。
“在下段誉,自江南而来,有要事求见灵鹫宫主人,还望两位姑娘行个方便,代为通传。”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人听之如沐春风。
更兼他容貌本就俊美无俦,再加上顶级魅魔体质那无可抵挡的魅力加成,此刻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袭青衫,身不染尘,气质飘然若仙,对任何女性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两名女弟子原本满脸警惕,但在看到段誉的瞬间,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
好一个……俊俏的公子!
她们自小便在灵鹫宫长大,从未见过如此风姿卓绝的男子。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段...誉,俏脸之上,不自觉地飞上了两抹红霞。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弟子率先回过神来,她强行压下心中那莫名的悸动,俏脸一板,冷声道:“尊主从不见外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话虽说得强硬,但语气却比之前软了不知多少。
另一名女弟子也附和道:“是啊,公子,我们灵鹫宫有规矩,男子不得擅入,你快些下山去吧,免得惹上麻烦。”
段誉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高深莫测。
“若是我说,我已知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叛乱之事,并且是为此事而来呢?”
此言一出,两名女弟子的脸色顿时大变!
“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事,乃是灵鹫宫近来的心腹大患,尊主不在,仅凭她们的力量难以镇压,此事乃是宫中绝密,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看着她们震惊的模样,段誉知道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只是负手而立,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油然而生,淡淡地道:“此事,你们做不了主。去请梅兰竹菊四位剑使出来见我。”
他直接点出了梅兰竹菊四人的名号,更是让两名女弟子心神剧震!
这四位剑使,乃是尊主最亲信的侍女,地位尊崇,权柄极大,寻常弟子轻易见不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仅知道宫中绝密,连四位剑使的名号都一清二楚!
他到底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与凝重。她们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非她们能够应对的。
“你……你在此地等候,不许乱走!”
年纪稍长的女弟子撂下一句狠话,随即与同伴飞身而起,向着山巅的宫殿急掠而去,身影快得仿佛两只白色的飞鸟。
段誉也不以为意,依旧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欣赏着天山的雪景。
他知道,正主,马上就要来了。
不多时,山巅的云雾之中,传来一阵细微的衣袂破空之声。
紧接着,四道风姿绰约的白色身影,联袂而至,如同四朵盛开在冰雪之中的奇葩,翩然落在了段誉面前。
为首一人,身形最高,气质沉稳端庄,宛如一株傲立于寒冬的腊梅,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与威严,正是梅剑。
她左手侧的女子,身姿婀娜,气质空灵优雅,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仿佛能看透人心,宛若幽谷中的一株兰花,正是兰剑。
右侧的女子,身形笔挺,面容清冷,眼神锐利如剑,浑身散发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傲然之气,恰似一杆挺拔的翠竹,正是竹剑。
而站在最后,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女子,容貌明艳,神情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傲气与娇憨,如同一朵迎霜绽放的秋菊,正是菊剑。
梅兰竹菊,天山童姥座下四大剑使,终于齐至!
四女真乃是世间罕见的绝色美人,四胞胎的身份让她们的容貌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但又因各自不同的气质,而展现出四种截然不同的绝代风华。她们皆是一身贴身的白色武功服,将那前凸后翘、曲线玲珑的火辣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以及修长笔直的美腿,无一不是上天的杰作。
四人甫一出现,便仿佛让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都增添了无尽的春色。
然而,此刻这四位美人的脸上,却都挂满了冰霜,眼神锐利地锁定在段誉身上。
“阁下是何人?”
开口的是梅剑,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为何擅闯我灵鹫宫,还知晓我宫中秘事?”
她们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方才听弟子回报,已是半信半疑,此刻亲眼见到段誉,更是心惊。
眼前这个男人,太年轻了,也太俊美了。
但更让她们心惊的是,以她们四人一流巅峰的修为,竟然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深浅!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片天地融为了一体,深邃得如同浩瀚的星空,让人根本无从揣测。
这种感觉,她们只在尊主功力全盛之时,感受过一丝。
段誉的目光在四女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暗暗点头。这梅兰竹菊,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是绝色尤物,实力也相当不俗,四人联手,恐怕连后天境的高手都能斗上一斗。
“我名段誉。”
段誉收回目光,迎着四女审视的眼神,神情淡然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我来此,只为两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叛乱,我已经替你们平息了。首恶乌老大,以及一个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已被我当场格杀。其余众人,尽皆臣服。”
“什么?!”
饶是四女心性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美眸之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可是纠集了数百名高手的叛乱!其中不乏一流武者!她们正为此事焦头烂额,一筹莫展,这人竟然说,他一个人就给平息了?!
这怎么可能!
不等她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段誉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说出了一句让她们亡魂大冒的话。
“第二,我来,是找你们的主人,天山童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算算时日,她老人家返老还童的大劫,也该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