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屏障的异常波动，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升起的胜利喜悦。指挥中心内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
“怎么回事？是‘虚无’在攻击屏障吗？”杨振澜执政官急步走到控制台前，紧盯着那不断扩散的墨色涟漪。
“不……不像攻击……”凯斯特博士快速分析着数据，脸上充满了困惑，“能量模式很古怪……没有破坏性，更像是……一种‘探测’？或者……‘共鸣’？”
“共鸣？”林梅蹙眉，“和什么共鸣？苏晚刚才引导的能量打击？”
“很有可能！”凯斯特博士指着屏幕，“看这波动频率，与苏晚小姐引导能量打击时产生的频谱余波，有高度相似性！屏障外部的那股力量，似乎是被我们内部这次高强度的、带有‘变量’特质的能量运用……‘吸引’或者‘唤醒’了！”
苏晚在陆沉渊的搀扶下，也来到了指挥中心。她看着屏幕上的涟漪，那种奇异的感知再次浮现。
“它们……在‘看’。”苏晚轻声说，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不是‘虚无先锋’那种充满侵蚀性的‘看’，而是更……更‘好奇’的‘看’。”
她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屏障之外，除了已知的敌人“虚无”，难道还存在别的什么？
“能分析出这股力量的来源和性质吗？”陆沉渊问道。
技术团队全力运作，调动所有观测设备，对准屏障波动最剧烈的区域——位于柯伊伯带外侧，靠近“旅行者1号”最后信号消失的方位。
数据不断传回，经过超级计算机的反复演算和比对，一个令人震惊的可能性逐渐浮现。
“能量特征分析……与数据库记载的、六十年前‘观测者’飞船坠毁时残留的辐射背景……有百分之七十三的吻合度！”一名资深物理学家报告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观测者”？！
不是“虚无”，而是早已离去的“观测者”？！
这个消息比“虚无”再次进攻更加震撼！如果真是“观测者”，他们去而复返是什么意思？是敌是友？
“会不会是‘冥主’搞的鬼？他逃向了那个方向！”有人提出质疑。
“可能性不大。”林梅摇头，“‘冥主’掌握的只是扭曲模仿的‘虚无’技术，与‘观测者’的风格截然不同。而且，这种能与‘方舟’屏障产生‘共鸣’的层面，不是他短时间内能达到的。”
苏晚凝神感知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我感觉不到恶意……但也没有善意。更像是一种……冷静的、超然的‘观察’。它们似乎对‘方舟’系统本身，以及刚才驱动它的‘变量’……很感兴趣。”
一个沉默了几十年的高等文明，突然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地球？这背后蕴含的意义，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需要做出回应。”杨振澜沉声道。是示警？是询问？还是保持沉默？
“不能主动攻击，那可能被视为挑衅。”凯斯特博士警告。
“也许……可以尝试有限的、非攻击性的接触？”林梅提议，“比如，向那个方向发送一段经过编译的、代表和平与交流意愿的通用信息码？利用‘方舟’系统本身的能量波动作为载体？”
这个提议很大胆，风险与机遇并存。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晚身上。她是“方舟”目前唯一能进行精细引导的人。
苏晚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尝试。但信息内容必须极其谨慎，不能暴露我们太多的底细，尤其是关于我能力的具体情况。”
经过紧急磋商，由A.E.c.o.N、“谛听”、“深潜者”的顶尖密码学家和外交顾问共同拟定了一段极其简短、包含基本数学规律、物理常数和代表和平的几何符号的信息。
苏晚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更加小心翼翼。她引导着“方舟”屏障的能量，在那墨色涟漪对应的区域，以特定的频率和幅度，将这段信息“编码”了进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精心设计的石子。
信息发送完毕。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屏幕上的墨色涟漪，在信息发送后，先是平静了片刻，随即，开始以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有序的方式波动起来！
它们在“解码”！
几分钟后，波动停止。
没有预想中的长篇大论回复。
只有一段更加简短、更加基础的、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信息，被反馈了回来，直接映现在“方舟”系统的核心日志中，那是一段基于氢原子跃迁频率的……坐标。
一个位于银河系旋臂外侧，某个遥远星云的坐标。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发送一个坐标？
这是什么意思？邀请？标记？还是……警告？
“观测者”的意图，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但无论如何，一个与地外高等文明进行了一次极其初步、非敌对的接触的事实，已经确立。
这标志着人类文明站在了一个全新的十字路口。
就在这时，陆沉渊的加密通讯器再次响起，是“琴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也带着一丝新的凝重：
“陆先生，苏小姐。全球‘蚀影’残余势力的清扫工作已基本完成，主要头目或落网，或击毙。”
“但是，在清理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大量他们与地球联合政府内部某些派系，以及数个跨国财团进行利益输送、情报交易的证据。”
“这份名单……有点长。涉及的范围和层级，可能会引发……不小的地震。”
内部的清理，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