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放学。
“事情就是这样，”曲星左胳膊随意地压在身旁江右的头顶上，指节因为笑意而微微蜷起，“王婶，你看有什么适合她做的。”
两人站在厂房门口，面前的王婶是一个中年妇女。
在路上时，曲星和江右说过，可以从厂里拿一些东西，比如穿吊牌、叠包装纸这些拿回家就能做的手工活。
来拿货的大多数是小作坊，有远有近。然后宝妈，上了年纪不好找活的叔叔阿姨，还有少数的特殊群体会到小作坊上拿货。
王婶听到道:“我进去让人给小姑娘拿东西。”
她进去后，江右将头顶的胳膊扒开，看向曲星:“这不会是你家的厂吧？”
怎么他说什么，王婶就答应什么？
“算是吧，”曲星微微垂眼，仗着近大半个头的身高差，温热的手掌随意揉了把她的头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亲昵。
在她快要生气时，他立刻快速收回手，令人寻不到他一点错处。
“其实是我妈为了那个‘慈善商人’的称号特意搞的。”
他说着朝远处抬了抬下巴，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你也看见了，这儿是旅游圣地，好看是好看，可也就说明没什么正经工作——总不能人人都去开民宿、卖纪念品吧？”
“‘慈善商人’的称号听起来就很空，没什么实打实的好处，”曲星单手插在裤兜里，语气坦诚得没半点遮掩，“但架不住是政府发的，这分量不一样。”
“不是有句话说嘛，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跟政府打好关系，不用他们多帮忙，只要稍微透点政策风向，比如哪儿要搞新建设、哪块区域要重点扶持，咱们提前跟上，这赚的就不是小钱了。”
“哇，”江右惊讶，“你是富二代？”
虽然曲星出手挺阔绰的，但平时太接地气了，砍价比她妈还要会，让人忽略他很有钱的事实。
“不是，我家没有多有钱，”他摆摆手。
江右顿时有些龇牙咧嘴，他家不算有钱，那她家算什么？乞丐吗？
曲星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姐姐，疑惑的挠挠头，怎么了吗？
王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她提着半人高的袋子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袋子里装的是三个小袋子，分别是口罩带子、纽扣、和支架。
组装起来是一部分的防尘口罩，三毛一个。
王婶带来的半人高袋子大概有150元。
江右站在加工点的桌旁，看着一旁的女人先演示了一遍怎么组装口罩。
动作行云流水，看着挺简单，等自己上手，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不仅容易装反然后返工，还非常的耗时间。
这半人高的袋子，恐怕她三天都做不完。
曲星似乎透过她脸上的口罩，看穿了她的沮丧，幽默打趣道:“你要是一学就会，速度比阿姨还要快，那她们不就白干大半辈子了吗？”
女人和王婶哈哈笑起来，江右脸红了，是她太心急了。
等她做出几个，加了王婶的微信，天色已经黑了。
曲星将她送回了家。
“我和王婶说好了，以后你就自己去拿货，工钱也是她发给你，”语气说得妥帖又干脆。
江右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他又道。
江右看着曲星。
他伸手，手掌放在她头上，弯腰与她平视，轻声道:“不会的，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姐姐还这么年轻，会有璀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