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芷若率先走出吉庆殿,夏侯沁茹紧随其后,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慌乱,反倒满是期待。她心里清楚,镇域王素来疼她,只要见到王爷,方才弈棋输了的事,说不定就没人再提,侧妃之位的事也能再寻机会。
柳如烟跟在后面,目光落在夏侯沁茹的背影上,若有所思。她虽凭棋艺赢了对局,却没能借这局棋定下侧妃之位,看来想要真正得到王爷的认可,单靠棋艺远远不够,还得另想办法。
朱婉婷悄悄凑到柳如烟身边,压低声音愤愤道:
“如烟,沁茹小姐明明输了,却借着王爷归来的由头作废棋局,也太不讲理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怕了她呢!”
李沁儿也跟着气道:
“就是!哪有这样的道理?赢了还不能作数,这棋局下得还有什么意思!”
柳如烟轻轻摇头,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却很平静:
“无妨。王爷心中自有一杆秤,侧妃之位从来不是一局棋就能定的。先去迎接王爷,其他事日后再从长计议。”
李善能跟在众人身后,看着眼前的暗流涌动,心中暗自嘀咕:这几位姑娘为了侧妃之位,明里暗里较劲,还好王爷及时回来,不然这吉庆殿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到时候自己夹在中间,可就难办了。
一行人快步走向王宫正门,远远便见一面玄色王旗在风中猎猎飘扬,镇域王鸿安身姿挺拔地骑在高头赤兔马上,虽带着几分旅途的疲惫,眉宇间的威严却丝毫不减,依旧气势逼人。
夏侯芷若率先停下脚步,屈膝行礼,声音温婉:
“臣妾参见王爷,恭迎王爷平安归来。”
夏侯沁茹和柳如烟也连忙跟着屈膝,齐声应道:
“参见王爷。”
鸿安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夏侯芷若身边,伸手扶起她,又示意另外二人起身:
“王妃请起,众爱妃与女眷们也都平身吧!一路奔波,先随本王回镇安殿歇息。”
这镇安殿,其实便是原先的永寿殿,北燕王鸿汤昔日的寝殿。李善用这几日已将殿内陈设尽数更换,连殿外的鎏金牌匾也换了,“永寿殿” 三个大字换成了 “镇安殿”,彻底抹去了鸿汤的痕迹。
王妃夏侯芷若、夏侯沁茹、柳如烟,连同四位侍女,皆带着几分欢喜,跟在鸿安身后,一同往镇安殿走去。
次日,即雍德二十五年三月初六辰时三刻。
鸿安来到承乾殿,往日的疲惫已一扫而空,精神抖擞地高坐在殿中的王座之上。身旁的李善行,手中握着一柄从下属太监那里得来的毫毛拂尘,垂首侍立,静静等待着镇域王的王命。
偌大的承乾殿内,格局分明:中央站着的是身披袈裟的妙清寺方丈释慈恩,以及身旁的法师释慈海;大殿左侧,站着头上留着戒疤的姚广忠,还有布政使伍海;大殿右侧,只有身穿武官朝服的陆衡、林三秋二人,以及刚被提拔为王城亲卫军正旅统的阿牛。
此前军队改革扩建时,鸿安并未按原计划任命姚广忠为天璇第一师正师统,并非他忘了此事,更不是失信于姚广忠,而是细细思索后觉得不妥:姚广忠精通奇门遁甲这类道门秘术,若只让他做个受正军统李潇管辖的正师统,未免屈才,也浪费了他的专长。
鸿安冥冥中觉得这和尚有真才实学,而军权方面,他对李潇与周怀谦二人早已全然放心;可政权方面,他眼下正急需人手帮忙,更重要的是,政权与军权绝不能混淆,他的部下中,绝对不能出现既掌军权、又握政权的人,这样的人,有且只能是他自己。
故此,鸿安分得格外清楚:手握军权的李潇与周怀谦,绝不能再接触政权,以免权力过重,生出事端。
另一边,姚广忠神色怡然,对没能当上正师统一事,丝毫没有失落,他甚至提前就知道,鸿安不会让他去做镇域军的正师统。前几日,他已用奇门遁甲为自己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他的机缘不在军伍,而在朝堂。
高坐王位的鸿安,语气温和地看向大殿中央的释慈恩:
“方丈,这几日从妙清寺赶来北燕城,舟车劳顿,辛苦了。”
释慈恩双手合十,语气慈和地回应:
“阿弥陀佛!区区些许路程,不足挂齿。反倒是镇域王为奉天国黎民百姓日夜操劳,付出甚多,此乃奉天国之福运,更是百姓之幸!”
鸿安微微一笑,语气谦逊:
“方丈谬赞了。本王所做之事,不过局限于北燕州境内,这奉天国其他州郡的百姓,怕是还不知有‘镇域王’之名呢。”
“阿弥陀佛!” 释慈恩缓缓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星星之火,亦可成燎原之势。待他日天下百姓皆知镇域王仁政爱民,便是奉天国万民归心之时。”
鸿安深深看了释慈恩一眼,这老方丈看似只知参佛,却能说出这般有远见的话,实在不简单。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切入正题:
“方丈,本王欲在北燕城东城修建一座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大型寺庙,也算为弘扬佛法尽一份绵薄之力。不知这寺庙该起个什么名字,方丈可有建议?”
此言一出,释慈恩与释慈海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就连站在一旁的姚广忠,也不由得目光一凝,看向鸿安,修建寺庙不仅是弘扬佛法,更是稳定民心的好事,镇域王此举,显然有深意。
释慈恩连忙躬身,语气恭敬:
“阿弥陀佛!若镇域王愿修建宏大寺院,贫僧斗胆,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丈但说无妨。” 鸿安抬手示意。
“镇域王,不知可否将寺庙建在北燕城西城门五十里外的燕云山上?” 释慈恩语气恳切,“那燕云山风景秀丽,山间古道幽静,远离尘嚣,最适合僧众参佛修行,也能让佛法在清净中传承。”
鸿安眯起眼睛,看向阶下的释慈恩,这老和尚还真敢提要求,五十里外的燕云山?离城如此之远,如何能方便百姓礼佛,又如何谈得上 “普度众生”?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山中参佛,固然幽静,可佛若不入世,如何普度众生?方丈还是听本王一言,寺庙就建在北燕城东城,方便百姓往来。此事便这么定了,不再多言。至于寺庙的名字,还请方丈赐名。”
释慈恩见鸿安态度坚决,知道此事已无法更改,便不再坚持,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既然镇域王心意已决,那便取名‘福泽寺’吧,愿此寺能为北燕州百姓带来福泽,也愿镇域王的仁政能泽被万民。”
鸿安微微颔首,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
“福泽寺…… 嗯,方丈赐的名字,确实寓意甚好!就叫福泽寺!” 随后,他看向左侧的伍海与姚广忠,朗声道:“修建福泽寺一事,就由左布政使伍海与右布政使姚广忠全权负责,务必早日完工。”
“左布政使伍海”“右布政使姚广忠” 听到这两个称呼,伍海与姚广忠皆是一怔,
齐齐抬眼看向高坐王位的鸿安,见他神色严肃,绝无玩笑之意,二人心中各有波澜。
伍海率先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不甘:
“镇域王!下官明明只是布政使,为何突然被称为‘左布政使’?还有姚广忠,他不过是个和尚,何德何能,能被封为‘右布政使’,与下官平起平坐?”
他心里清楚,这 “左右布政使” 的设置,分明是分权,此前北燕州的民政大权尽在他一人之手,如今却要分一半给姚广忠,他如何能甘心?
鸿安神色淡然,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既然本王已取代鸿汤,掌控北燕州,那这州郡的官职制度,自然要有所变动,不能再墨守成规。若依旧沿用旧制,官员机构臃肿,办事拖沓,尾大不掉,这样的局面,如何能振兴北燕州的经济?又如何能为北燕州的百姓谋求更好的生活?”
伍海听得一愣,脑海中反复回响着 “振兴经济”“谋求更好的生活”这些话,他从未从过往的官员口中听过,一时间竟忘了反驳,只怔怔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