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2.0”的名单如同一把悬顶之剑,迫使“明暗战略研究院”转入了一种更深邃、更胶着的战略对峙。对手的“围城”战术全方位展开,而余年团队的“星火”反击,则在看似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寻找着细微的缝隙。
围城之势,层层紧逼。
研究院的日常运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网络攻击的频率和强度陡然提升,尽管有老周和程日星构筑的坚固防线,但持续的警报和防御消耗着大量的精力和算力。合作方在无形的压力下进一步流失,几个重要的调研项目因缺乏外部数据支持和合作伙伴而陷入停滞。先前启动的税务稽查范围被有意扩大,要求提供的财务资料年代久远、种类繁杂,林晓不得不带领行政团队投入大量时间应对,疲于奔命。
更令人窒息的是舆论场的全面失守。几家颇具影响力的媒体几乎同时转变了口风,开始连篇累牍地刊登“揭秘‘明暗战略研究院’——游走于法律边缘的‘地下执法队’?”、“警惕以‘公益’为名的舆论操控”等文章,内容充斥着歪曲、臆测和精心剪辑的“爆料”,将研究院描绘成一个行事乖张、目的不纯的危险组织。水军充斥评论区,带节奏抹黑,使得不明真相的公众对研究院的观感急剧下滑。
一种无形的孤立感笼罩着研究院。往日里一些保持联系的学界朋友、体制内同情者,也大多选择了沉默或疏远。他们仿佛成了一座被黑暗包围的孤岛,与外界的联系正被系统性切断。
星火之光,点点燎原。
面对重重围困,余年团队并未坐以待毙,而是按照既定策略,将“名单”的力量化整为零,点燃了多处看似微弱,却极具韧性的“星火”。
林晓主导的“多点针刺”行动悄然启动。她并未直接指控名单上的任何人,而是依据每位目标的具体情况,选择了最合规、也最难以被直接打压的渠道。
· 针对那位王姓学者,一份关于其近年来在多项政策研讨中,观点立场与其所参与的、由钱永福关联企业资助的课题高度重合的匿名分析材料,被悄然送达其所在大学的学术委员会和其挂靠的智库理事会。
· 针对那位张姓国企副总工,关于其分管领域内几次设备采购中,技术参数被质疑为某特定厂商“量身定制”的详细技术比对报告,通过特定渠道,进入了国资委纪检监察部门的视野。
· 针对那位政策官员,其在一次关键政策征求意见阶段,与某企业代表在私人会所会面的信息——隐去具体谈话内容,被以“反映潜在利益冲突风险”的形式,通过人大代表工作室,转交给了相关部门。
这些行动如同精准的针灸,刺入体制内自我净化的穴位。虽然短期内看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却在对方阵营内部引发了微妙的震动和猜忌。没有人知道下一根针会刺向哪里,这种不确定性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压力。
苏晴配合的舆论“氛围营造”也在同步进行。她没有直接反驳那些抹黑文章,而是在专业的财经媒体和法律社群中,持续输出关于“健全专家回避机制”、“提升招投标透明度”、“防范境外资金通过复杂结构渗透关键领域”等深度分析。文章逻辑严密,数据扎实,虽不点名,但其指向性在圈内人看来不言自明。这在一定程度上对冲了对方的污名化宣传,守住了专业领域的舆论阵地。
突破口,在意想不到之处显现。
就在“围城”与“星火”僵持不下之际,一直专注于技术追踪的老周和程日星,在梳理刘建明的海外资产线索时,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关联。
“刘建明儿子在海外账户收到的资金,其中一笔的原始汇出方,并非来自我们已知的、与钱永福或‘寰宇生态’直接关联的空壳公司。”程日星指着资金流向图中一个不起眼的节点,“而是通过一个设在开曼群岛的基金会,这个基金会的主要捐赠人记录里……有一个名字很眼熟。”
他将名字放大——赫然是名单上那位已辞职的检察长的妻弟名下控制的一家贸易公司!
“检察长这边刚断尾求生,他妻弟的公司就通过如此迂回的方式,向刘建明的儿子输送利益?”老周眼中精光一闪,“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张名单上的人,并非孤立存在,他们之间存在着更隐蔽、更牢固的利益输送链条!甚至可能在‘清道夫2.0’系统之外,还有一个更核心、更隐秘的小圈子!”
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它意味着,对手的阵营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更精细的层级和更复杂的派系。检察长的“辞职”,或许并非单纯的断尾,也可能是在更高层授意下的“保护性隔离”,而刘建明这类角色,则可能成为了可以随时牺牲的“外围弃子”。
“这是一个机会!”余年立刻意识到,“如果能找到这个隐藏在‘清道夫2.0’背后的更核心圈子,或许就能找到打破目前僵局的杠杆。”
然而,要追踪到这个核心圈子,难度极大。对方显然采用了更高级别的隐匿手段。
就在这时,杨丽娅再次发来了一条仅有几个字的加密信息:
“海外资产,钥匙在海外。”
这条没头没尾的信息,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杨丽娅似乎在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提示他们调查的方向——刘建明,或者说名单上其他人转移到海外的资产,可能是打开核心圈子大门的“钥匙”。而调查这些海外资产,或许需要借助……国际层面的力量或渠道。
围城之下,星火未熄,反而因这意外的发现和提示,燃起了新的希望。战斗,从国内的法律、舆论战场,悄然蔓延至更广阔的国际领域。
余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但眼中已燃起新的战意。
“联系我们在国际反洗钱组织的那位老朋友,”他对苏晴说道,“是时候,让这场风暴,刮得更远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