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缺口的裂隙在萧炎身后轰然闭合,崩碎的空间碎片如锋利的暗刃,擦着他周身的火焰护罩炸开,溅起漫天漆黑的空间乱流,每一缕乱流都带着能撕裂斗尊肉身的锐劲,撞在护罩上发出“滋滋”的灼响。他踉跄着落地,双膝重重砸在焦黑的土地上,震起一片混合着丹血与死气的烟尘。十火融合的余威尚未散尽,周身那层由十色异火凝成的护罩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火焰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像是在撕扯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经脉,钻心的灼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喉头的腥甜压了又压,终究还是忍不住呕出一口带着火焰余温的血,那血落在地上,先是滋滋作响地灼出一个小坑,而后晕开刺目的红,与地面的焦黑形成惨烈的对比。
药灵被他死死护在怀中,少女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地微微发颤,指尖攥着萧炎染血的衣摆,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她抬眼望向药族圣山的方向,那里早已被浓如墨汁的死气彻底吞噬,连最后一丝丹火的光亮都消失殆尽,唯有魂族士兵的嘶吼声、丹炉炸裂的脆响,如鬼魅般穿透层层空间,顺着风钻入耳中,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神农老人盘膝坐在一旁,周身萦绕的生灵之炎只剩一层淡绿微光,勉强抵着周遭不断侵蚀的死气,可那微光却在缓缓收缩,老人的气息衰败得肉眼可见,枯瘦的手掌拄着丹杖,杖身镌刻的百道丹纹本是药族圣物的象征,此刻却黯淡了大半,连纹路里积攒了千年的丹香,都快被死气吞噬。
“炎小子,先调息片刻——”药尘的声音裹着沙哑,他挪到萧炎身侧,骨灵冷火在掌心微弱地跳动,那抹森白的火焰颤巍巍地想要探向萧炎的经脉,替他抚平翻涌的血气,可刚触碰到萧炎皮肤,便被十火融合残留的暴戾之力狠狠弹开,火星溅在药尘手背上,灼出细小的燎泡,“你强行融合十火,经脉寸寸受损,灵魂更是被火焰的狂暴之力震得松动,再动武……怕是连古族的方向都到不了。”
话音未落,一股比先前更沉、更烈的威压骤然从天际碾压而下!
那是如太古魔山轰然崩塌的气息,暗金色的流光如撕裂黑夜的闪电,狠狠劈开浓黑的天幕,魂族八星斗圣的身影踏空而来。他周身的黑色斗气翻涌如墨海倒悬,每一缕斗气都裹着吞噬生机的寂灭之力,铠甲上的魂纹因极致的暴怒而疯狂蠕动,原本暗红的纹路此刻淌着浓稠的血光,仿佛每一道都在吸食天地间的生魂。方才被十火巨剑劈碎的斗气壁障余威,在他身上只留下几道浅淡的灼痕,此刻正被源源不断的死气飞速修复,那灼痕褪去的地方,魂纹蠕动得更凶,像是在宣泄被冒犯的怒意。他猩红的眸子死死锁定萧炎的方向,杀意如实质的利刃,刮得虚空都发出滋滋的锐响,每一步踏出,数万丈的虚空竟直接塌陷出一道黑色的沟壑,沟壑里翻涌着空间乱流,连天地间的光线都被他周身的死气吞噬,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他那双如鬼火般森冷的血眸。
“逃?本座说过,中州之大,尔等无处可逃!”
狂怒的喝声如惊雷炸响,震得大地都在剧烈震颤,远处的山峦竟被这声喝震得滚落碎石。魂族斗圣抬手一挥,漫天黑色斗气瞬间凝聚成亿万道魂煞刃,每一道刃芒都薄如蝉翼,却泛着吞噬灵魂的幽光,如暴雨般朝着萧炎几人攒射而来。刃风呼啸,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切割出细密的裂痕,死气裹着刃芒,但凡触碰到一点,便会顺着毛孔钻入体内,疯狂吞噬生机——地面上一株侥幸存活的丹草,不过被一缕刃风扫过,瞬间便化作枯灰,连根系都没留下。萧炎瞳孔骤缩,不顾经脉传来的剧痛,猛地催动残余斗气,十朵异火在身前飞速旋转,凝成一道丈许宽的火轮,火轮上十色火焰交织缠绕,王兽灵火的狂躁、阴阳双炎的极致、净莲妖火的诡谲尽数迸发,将袭来的魂煞刃尽数绞碎,可反震的力道还是让他身形剧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溅在药灵的发间,染红了少女几缕淡粉色的发丝。
“药老!”萧炎转头,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指腹蹭过干裂的唇,留下一道血痕,“你带着神农前辈走,立刻去天府联盟!魂族的目标从来不是药族余烬,是我,是药灵,是药族最后一脉能传承丹道的火种!你去天府,联合风尊者、铁剑尊者他们,守住中州的根基,不让魂族趁虚而入!”
“炎儿!”药尘目眦欲裂,满头白发在狂风中狂舞,骨灵冷火骤然暴涨,森白的火焰裹着他的怒意,几乎要将周遭的死气烧出一片空白,“老夫岂能留你一人!这老东西是八星斗圣,你经脉重创,连十火之力都只剩三成,根本不是对手——”
“这不是商量!”萧炎低吼,胸腔里的血气翻涌得更凶,他抬手将药灵往自己身侧护得更紧,少女的本命异火还在微微颤抖,却被他以柔和的斗气裹住,小心翼翼地护住她尚未恢复的本源,“古族有萧族的血脉渊源,我身上流着萧族的血,更有熏儿在!他们不会坐视魂族屠戮中州,不会看着萧族最后一脉被赶尽杀绝!我带着药灵去古族,一是能借古族的护族大阵护住药灵,二是唯有说动古族出手,联合炎族、雷族这些顶尖势力,才能真正抗衡魂族的野心!你去天府,是为了稳住中州,我去古族,是为了求外援,这是唯一的生路,没有第二条!”
他话音未落,魂族斗圣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暗金色的拳套裹着寂灭黑炎,拳风未至,一股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已先一步笼罩萧炎周身,朝着他面门狠狠砸来!那拳头上的魂纹疯狂旋转,每一转都吞噬着周遭的生机,萧炎只觉七窍都被死气钻透,刺得他眼前发黑,意识都有瞬间的恍惚。他咬牙侧身,周身斗气尽数涌向掌心,九龙雷罡火骤然爆射而出,九条赤色火龙裹挟着噼啪炸响的紫雷,张牙舞爪地撞向对方拳头——轰然巨响中,火龙被黑炎瞬间吞噬,连一声哀鸣都没发出,可萧炎却借着这股反震之力,拽着药灵往后暴退数万丈,脚下斗气凝成数丈宽的火焰长虹,赤红的火焰裹着两人,朝着古族的方向疾射而去。
“想往古族跑?”魂族斗圣的笑声如九幽魔嚎,带着彻骨的寒意,震得虚空都在扭曲,“就算是古族的万古龙凰阵,本座也能撕出一道口子!今日,便先斩了你这萧族余孽,再捏碎这药族小丫头的骨头,让药族彻底断了根!”
他身影一闪,施展出魂族的缩地成寸之术,瞬间便追至萧炎身后数丈处,枯瘦却布满魂纹的手掌猛地按向萧炎的后心,掌心中的魂纹如活物般疯狂旋转,竟直接撕裂空间,生出一股恐怖的吸力,想要将萧炎的灵魂强行抽出体外!萧炎只觉后心一凉,如坠万年冰窟,帝境灵魂疯狂运转,净莲妖火自背后暴起,淡粉带紫的火焰如一张妖异的大网,死死裹住对方的手掌,妖火的净化之力与死气疯狂碰撞,发出滋滋的爆响,白雾与黑烟交织着升腾,竟硬生生逼退了对方的手掌,替萧炎争得一线喘息之机。
“药老!走!”萧炎回头,目光如炬,火焰长虹的速度陡增数倍,赤色的火焰几乎要将天幕烧出一道口子,药灵被他护在火焰核心,少女的脸颊贴在他滚烫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每一次心跳都带着剧烈的疼痛,却依旧咬牙支撑,“告诉天府联盟,三月之后,古族边境的陨神渊,我会带着古族的答复等你们!若是我没到……便让他们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死守中州!”
药尘站在原地,看着萧炎远去的背影,看着那道被火焰裹着的身影,在魂族斗圣的追杀下如风中残火,火焰长虹明明已黯淡得快要熄灭,却始终没有停下,始终朝着古族的方向前行。他攥紧拳头,骨灵冷火在掌心捏得粉碎,火星溅在掌心,却毫无痛感,最终他转头看向神农老人,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却又无比坚定:“走!去天府!炎儿用命搏出来的时间,我们不能浪费,哪怕是豁出老夫这条老命,也要让天府联盟的人拧成一股绳!”
神农老人点了点头,抬手将生灵之炎裹住两人,淡绿色的火焰如一层薄纱,护住两人周身,转身朝着天府联盟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漫天飘散的淡绿火焰,与身后追逃的两道身影,在中州的天幕下,拖出一道惨烈又决绝的轨迹。
萧炎的火焰长虹在虚空中疾驰,十朵异火的力量已快支撑不住,护罩上的火焰越来越黯淡,从最初的十色璀璨,渐渐褪成了单一的赤红,魂族斗圣的攻击如暴雨般落在护罩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护罩凹陷下去,又被萧炎强行催动斗气撑起,反震的力道顺着护罩传入体内,扯得他经脉如被刀割,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砸在下方的山川河流中,瞬间便蒸腾出漫天白雾,连河水都被烫得翻涌起来。药灵靠在他怀中,抬手将自己的本命异火缓缓渡向护罩,那缕暗金色的火焰温柔地覆在护罩破损处,小心翼翼地替他修补着裂痕,清冽的丹香混着火焰的灼气,成了这片被死气笼罩的黑暗中,唯一的暖意。
“萧炎哥哥……”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萧炎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依旧强撑着,抬手擦去眼泪,眼底满是倔强,“我不怕,药族的人,从不会向魂族低头,就算是死,我也会和你一起……”
萧炎低头,看着少女满是泪痕却依旧挺直的下巴,看着她眼底未灭的光,喉间的疼痛化作一股滚烫的怒意,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指腹轻轻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眼神却如淬火的利刃般坚定。他抬眼望向远方,那里能隐约看到古族地界特有的金色天幕,那是萧族血脉的根源,是能与魂族抗衡的力量,更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放心,”他的声音虽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我在,魂族动不了你分毫。古族的门,我会敲开,就算是跪,我也会让古族出手;魂族的债,我们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药族的血,萧族的恨,中州千万生灵的怨,都要让他们用命来偿!”
魂族八星斗圣的怒吼还在身后炸响,黑色的斗气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撞在火焰护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可萧炎的火焰长虹,却始终朝着古族的方向,一往无前,哪怕火焰越来越淡,哪怕前路遍布荆棘,也从未有过半分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