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悦乖巧的点着头。
看着老太太倒腾着小脚快步往隔壁而去。
不多会,老太太快步回来了。
她兴奋的对梁晓悦说:“小范答应,明天上午帮我把这些萝卜种下去。”
“行啊!一会行舟回来,让他用绳子吊一担水去楼上。把那片菜地浇湿,明天正好播种。”
而此时,远在东北黑省的一对父母最近心焦不已。
他们是梁晓悦的父母,梁明超和周华丽。
两口子被下放到这里的农场一年多了。
他们从最开始的不适应,现在也渐渐习惯了每天繁重的农活。
两口子这一年多,一直挂念着在南岛的女儿和在西南的几个孙子孙女。
女儿从小听话乖巧,从小没有吃过苦,对家人相当依赖。
虽然全家人里,只有女儿没有被下放。
但是,两口子知道。想必女儿没有被下放,只怕心里也不好过。
这孩子太看重亲情。
所以,她即使拥有自由,心里始终有一把枷锁,困着她的心。
从她每次个月准时寄来的信件里就能看出。
这孩子对他们的思念与日俱增,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忘她们。
反倒是他们在农场待得越久,这孩子的心性越来越急躁。
也是她怀了孩子后,性情才缓和了些。
每次给他们来信,都是讲述一些有了孩子后的幸福感。
从来不跟他们说怀孕有多辛苦!
周华丽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岂会不知女人怀孕有多辛苦?
而梁明超做为一名医者,更是知道女人从怀孕到生产要度过的这十个月有多漫长。
更何况,如今有孕的人还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他又如何不心疼女儿?
只不过,他们即使再挂念女儿,也不敢给她去信太过频繁 。
下午5点半的黑省农场。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农历十一月份的黑省已经大雪封山了。地里的农活现在无法农作。
白天,他们也没有空闲。
周华丽要跟着农场里的其他妇人一起,把秋收的玉米、大豆进行脱粒。
而梁明超的工作更杂,修缮农具库、牲畜棚圈。
给畜牧负责喂食、清理棚舍,为牛马铺垫防寒草料等。
都是他们这些被下放的人来做,他们被当地群众称之为“臭老九”。
苦活,累活都是他们必须做的。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旦反抗,或是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
就会被拉出去批斗。被斗完回来后,还要写检讨。
与他们一起被下放来的另外三个人更惨。
他们今年还参与池塘清淤、夜间轮流值守牲口棚的工作。
跟他们相比,梁明超的工作就少许多。
也不必在这零下几十度的寒冷夜间去守牲口棚。
要说为何农场里的人对梁明超这么照顾?
这就要从几个月前说起了。
那时,他来这里不久,救了几个农场管理人员家的孩子。
当时,还是初春刚化冻。
几个孩子相约出去玩,结果掉进了冰窟窿里。
由于孩子们落水的时间太久,又是在寒冷的季节 。
当孩子被救上来时,基本都失去了生命体征。
梁明超冒险出手,把几个孩子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从那之后,农场里的管理人员会给他们两口子,尽量安排轻省一些的活计。
而跟他一起下放过来的人,平时也有受他们两口子的照顾。
梁晓悦从南岛寄来的海货,两口子也没少给这几人分享。
所以,他们五人如今是一体的。
吃住也都在同一间土坯房里。
几人如今是同病相怜的处境,自是不会嫉妒他。
有的人甚至还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他做一些繁重的体力活。
整体来说,他们两口子的日子比其他下放人员要好过一些。
今天,梁明超修缮完牲口棚,下工回来,就看见周华丽坐在炕边。
手里捧着一叠信,眼圈红红的。
“媳妇,是囡囡来的信?”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
这才凑到炕边,坐到媳妇身边,声音放得轻柔。
周华丽抹了抹眼角,把信递给他:“你看囡囡写的,说在岛上吃得好、睡得好。
还说沈家小子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我总觉得她在报喜不报忧。
你说怀孕的时候,哪有那么轻松?我怀她的时候,到七个月连路都走不动。”
梁明超拍了拍媳妇的手背。
“孩子能够定期来信,说明她现在过得很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周华丽哑着嗓子,压低声音说:“她今天又让人捎了些干海货来了。你说,她一个孕妇,怎么有时间去弄海货?”
梁明超听到这里,脸上也是忧心不已!
“那她信里可有提及,这些海货是哪里来的?”
周华丽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泪水。
“她说是行舟下地笼去捕的。你说,海边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吗?
随便下个地笼,就能收获这么多的干海货?
那海边渔民的日子岂不是很好过?
我记得,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海边的渔民不也照样有饿肚子的?
她肯定不会只给我们捎海货,想必爹那里肯定也有。她几个哥哥那里也少不了。”
梁明超接过媳妇手里的信件,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信里如媳妇所说,女儿说的全部是开心的事情。
让人看了确实能够很开心,也对她的生活放心!
他指尖摩挲着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确实是女儿的字迹。
他微笑着安慰媳妇:“我们囡囡从小就懂事,她是怕我们担心。
既然她希望我们过得开心,你为何不遂了她的愿呢!
难道你真希望她有什么不快乐的事?媳妇,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了!”
周华丽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我就是担心她,她从小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
如今有孕在身,我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就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
梁明超叹了口气,“媳妇,不是我说你。你是真的有点关心则乱了。
囡囡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们夫妻俩还能不知道?
爸都说了,她是我们近两代人里最有医术天赋的一个。
她凭着自己的本事,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你就把心踏踏实实的放回肚子里吧!”
周华丽听到丈夫提到医术,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了。”
周华丽突然想起什么,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