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鸿蒙紫气被强行截留、镇压于世界树下的刹那,如同抽走了支撑苍穹的四根擎天巨柱。那源自紫霄宫的、充满极致愤怒与痛苦的惊天怒吼,并非仅仅是一种情绪的宣泄,更是某种根本平衡被打破后,引发的连锁崩塌的序曲!
洪荒众生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原本无处不在、冰冷淡漠、如同背景般恒定存在的“天道”意志,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紊乱与……衰弱!就仿佛一个精密运转了万古的庞大机器,突然被拆除了几个核心的齿轮,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耳摩擦与崩裂之声。
三十三天外,混沌深处。
那座亘古悬浮、万法不侵的紫霄宫,此刻宫墙之上竟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宫内那由无尽大道规则符文构成的星辰生灭之景,变得混乱而黯淡,许多符文甚至直接崩碎、湮灭,使得那片虚无的核心区域变得不再稳定,时而扭曲,时而坍缩。
端坐于规则网络核心的那道虚幻身影——道祖鸿钧,其状态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与天道浑然一体、不分彼此的淡漠存在。那虚幻的身躯剧烈地波动、扭曲,仿佛随时会溃散成最本源的规则碎片。周身缠绕的天道法则锁链变得明灭不定,时而凝实如神铁,时而涣散如烟云,再也无法保持那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原本空洞、映照万物的眼眸中,属于“鸿钧”这个个体的情绪——惊怒、痛苦、怨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虚弱——如同火山岩浆般喷涌而出,再也无法掩饰!
他的气息,那原本凌驾于圣人之上、仿佛与洪荒同在的浩瀚伟力,正在以肉眼可感知的速度疯狂跌落!从那个玄之又玄、不可揣度的“合道”之境,一路下滑,最终勉强稳定在了一个虽然依旧恐怖绝伦,却已然可以被理解、可以被衡量的层次——
混元太极大罗金仙……中期!
相较于之前圆满无暇、近乎大道的状态,此刻的鸿钧,境界修为硬生生被斩落了一个大层次!这是自开天辟地、他执掌造化玉碟合身天道以来,从未有过的重创与跌落!
而随着合道状态的急剧削弱,他再也无法维持那种超然物外、化身天道的姿态。
“嗡——”
洪荒天地间,那因规则撕裂和先前大战而显得混乱的虚空,骤然凝固。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圣人威压都要古老、都要磅礴、却也带着明显不稳定与暴戾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轰然降临!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朝歌城上空,在殷星的对面,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一道真实不虚的身影,缓缓凝聚、显化而出!
不再是虚幻的规则聚合体,而是一具拥有具体形态的“身体”!
他身着古朴的灰色道袍,袍服上隐约可见天道符文生灭,但不再流转不息,而是显得有些滞涩。面容笼罩在一层不断扭曲变幻的混沌气流之后,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受到那后面投射出的、冰冷刺骨、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目光。周身依旧有残存的天道规则如同受伤的蟒蛇般缠绕、嘶鸣,却已不复之前的圆融一体,反而显得躁动而危险。
这是自龙汉初劫、于紫霄宫开讲大道之后,道祖鸿钧……第一次以如此清晰的、带着强烈个体意志的“实体”,真正显化在洪荒众生面前!
不再是高高在上、漠视众生的天道,而是一个充满了惊怒、散发着恐怖威压,却也明显带着伤势与衰弱的……“存在”!
他的显化,让整个洪荒为之失声。无论是刚刚挣脱枷锁、修为跌落的老子、通天、女娲、元始,还是远在混沌征伐的杨戬、孔宣,亦或是洪荒大地上的亿万生灵,皆感受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颤栗。这是一种面对更高层次生命、面对天地初开最古老存在时的本能反应。
鸿钧那模糊的面容,缓缓转向屹立于朝歌之巅、周身与世界本源共鸣的殷星。那混沌气流后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炼了万古怨恨的利剑,死死锁定在殷星身上。
周遭暴乱的天道规则因他的注视而暂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针对于殷星一人的绝对杀意领域。
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时空、湮灭万古的道音,自他口中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怨恨与毋庸置疑的审判意志,响彻在殷星心神深处,也回荡在所有能感知到此地情景的大能意识中:
“坏吾大道……”
“阻吾超脱……”
“当诛!”
话音落下的瞬间,鸿钧抬起了他那由残存天道规则凝聚而成的手掌。并非施展什么玄妙神通,只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恐怖的一掌,朝着殷星,朝着他身后的朝歌城,朝着那株支撑天地、镇压紫气的世界树,缓缓按下!
这一掌,引动了鸿钧残存的混元太极大罗金仙中期之力,引动了那虽已紊乱却依旧磅礴的天道规则残力,更引动了他积攒了无数量劫的、对破坏其超脱大计的极致怨恨!
掌印所过之处,空间不再是破碎,而是直接化为最基本的虚无!时间法则被强行扭曲、撕裂!地水火风尚未涌出便被彻底湮灭!一条横贯天际、吞噬一切的漆黑毁灭通道,随着掌印的前进,朝着殷星碾压而去!
这是超越了圣人层面的攻击!是大道之争下,毫不留情的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