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你疯了？！” 顾菲菲的尖叫一声，她眼角抽搐着，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眼底掠过一丝淬了冰的狠戾。
在张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伸出手，狠狠推在他的胸口 ——
“给我滚远点！”
那力道又快又狠，像被毒蛇骤然咬中似的。
张凡脚跟正抵在楼梯边缘，浑身力道瞬间失衡，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仰去。他喉间滚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下意识想抓些什么，指尖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砰 ——”
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台阶上，剧痛像烧红的铁丝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骨头裂开似的钝响从颅腔里炸开，眼前先是一黑，紧接着腾起大片刺目的血红，连耳鼓里都嗡嗡响着，像是有无数只蝉在疯狂振翅。
“砰！”
后脑勺重重磕在台阶上，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他感觉骨头像是裂开了，眼前瞬间黑了下去，又猛地亮起一片血红。
他顺着楼梯一级级滚下去，后背撞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内脏震碎。背包摔在旁边，里面的手机也滚了出来，屏幕摔碎了。
在他滚到十二楼平台时，终于停了下来。
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溢出温热的液体，带着铁锈味。视线模糊中，他看到十三楼的两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常远甚至还在笑，顾菲菲则皱着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真是个废物。” 常远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下来，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远哥，我们快走吧，待会儿被人看到了。” 顾菲菲拉着常远的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急什么？” 常远的声音带着戏谑，“让他多躺会儿，好好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
脚步声渐渐远去，楼梯间又恢复了寂静。
只有张凡粗重的喘息声，和血液滴落在台阶上的 “滴答” 声。
他趴在地上，动一下都觉得骨头在响。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绝望，像是有个巨大的黑洞，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意识。
他想不明白，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女孩，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他拼命努力想要抓住的幸福，怎么会碎得这么彻底？
他想起父母留给他的那个旧相框，里面是他和他们唯一的合照，现在还放在出租屋的床头柜上。他本来想，等攒够了钱，就带着顾菲菲去看看父母的墓地，告诉他们，他找到可以照顾一生的人了……
原来一切都是笑话。
意识越来越模糊，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张凡猛地睁开眼。
白色的天花板下悬着输液瓶，手背上扎着针头，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缓缓往上爬。后脑勺还隐隐作痛，稍一动弹，就像有钝刀子在里面搅动。
“醒了？”护士推门进来，扫了眼输液管，“小伙子你命挺大，昏睡了几天，本来以为你没救了，没想到你醒了。”
张凡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我……躺了多久？”
“七天了。”护士低头记着病历，“上周五傍晚有人发现你滚在楼梯间，打了120送过来的。你东西都在，给你放你在床头柜里了。”
七天？
张凡的心猛地一沉。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护士按住：“躺着别动！刚换完药。”
他只好作罢，脑子里乱糟糟的。楼梯间的画面像电影回放——顾菲菲的连衣裙被扯到腰间，常远油腻的手，还有那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心口像压着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两个人影逆光站在门口。
是顾菲菲和常远。
顾菲菲裹着件驼色长款羽绒服，领口堆着圈蓬松的貉子毛，化着精致的妆，手里拎着个果篮，见张凡醒了，脸上挤出点假惺惺的担忧：“凡哥，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常远跟在后面，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藏着不耐烦。
张凡别过脸，懒得看他们。
“我这几天，天天来看你，医生说你只要醒来，就没大事了，就是得休养阵子。”
顾菲菲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你住院费用常总让公司先给你垫上了，你安心养伤就行。”
常远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小张啊，这次的事就是个意外。菲菲也不是故意推你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顿了顿，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决定：“考虑到你这次受伤，公司给你个机会——伤好后回来上班，我给你升成小组长，工资涨两千。怎么样？”
张凡终于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像傻子？”
常远的脸色沉了沉：“张凡，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你以为公司会管你？”
“我的用处就是把我的劳动成果换成你的名字？”张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还是在你和我女朋友打炮时帮忙望风？”
“你！”常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张凡的手都在抖。
顾菲菲赶紧打圆场，拉了拉常远的胳膊，又转向张凡，眼眶红了，挤出几滴眼泪：“凡哥，我们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好不好？远哥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一个人在江城打拼不容易，有份稳定的工作多重要……”
“稳定的工作？”张凡笑了，笑得喉咙发疼，“就是让我看着你们俩在楼梯间乱搞，然后给我涨两千工资？”
“张凡你别不识抬举！”常远彻底没了耐心，“你以为离了蓝鲸游戏，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就你那点本事，出去也就是个底层码农！”
张凡闭上眼，不想再跟他们废话：“滚。”
“你说什么？”常远提高了音量。
“我说，滚。”张凡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们的丑事我肯定会向魏总，向艾总反映，我就不信你们这样乱搞，公司不给个说法。”
顾菲菲还想说什么，被常远一把拉住。
他狠狠瞪了张凡一眼：“行，你有种！不过小子，希望社会教你做人后，你还能这么嘴硬。”
两人摔门而去，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张凡盯着天花板，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恨，而是觉得可笑——自己掏心掏肺爱了一年的人，到最后，连句真心的道歉都换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