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他自恋,而是自己走的路太宽。
唯有自己,才能承载这么多,也唯有自己,是一切的源头才行得通。
每一刀的镌刻,都把他修炼至今的感悟带上,流逸衣角有水的曲线、眼睛是火的洞察、发丝轻扬的风声中,暗含无声黑暗……
以自己为法本的好处和缺点都一样,姜瀚文的符咒,没法超过自己!
举个例子,同样是航海。
大部分人都是通过指南针,在符海中遨游。
只有姜瀚文,通过自己的记忆遨游。
别人可以探知未知之地,并且在指引下,崭露头角。
姜瀚文不行,他只能循着自己已知的边角,慢慢铺满整个地图,很难纵深。
缺点是他的速度会很慢,并且受制于自己。
一旦没法在境界上有进取,那他的符道也就此停滞。
优点是,在他通航过的地方,他是全知全能!
这是个代价巨大,收获丰厚的赌搏。
镌刻是个耗时耗力的活,更别提,姜瀚文刻下的,是自己这百年多的所有修炼感悟。
一日,两日,三日……
时间缓缓流逝,地上传音符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桌上,月余不干,用兽血所作的血墨干涸,留下一层黑红垢迹。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血墨垢迹彻底干硬成一块,姜瀚文才把第一个魂印镌刻结束,缓缓睁开眼。
睁眼瞬间,在他脑后,一道同自己一般的三丈三光影缓缓消失,归于无寂,那是他的魂印。
姜瀚文望着干硬的血墨,皱起眉头。
娘希匹的,自己镌刻魂印,不过是三五天功夫,居然就干了,这畿雅居卖假货,下次去不得。
镌刻出魂印,姜瀚文心痒痒,难以自抑尝试欢喜。
直接奢侈用兽血,代替廉价血墨,提起能引导灵气的银杆符笔,均匀蘸墨后,开始画符。
最基础的黄符讲究一笔构成,浑然一体,等到青符之后,才是形可断,神无缺。
到底是走气血道,对自己身体掌控强,说了多一分就绝不会少。
仅仅用了三张符纸,姜瀚文就能一笔划出引火符,丝毫不差。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第二步——附灵。
拿出第四张符纸,存在于意念中的魂印,好似一块铁板,出现在符纸背后。
看似他是在符纸上写字,实际上是魂识在魂印上书写,同时进行。
提笔落,一丝丝灵气顺着符笔下坠,均匀被引导在符文中。
虽心中稍有激动,但波澜不惊,多年的准备,姜瀚文早把这一天预想,没什么稀奇。
《神息真经》的修炼,除了硬实力外,还有心态上的超然。
手腕平稳,速度均衡,用力如一,可即使如此,画到三分之二处。
“嘭!”
符纸爆出一道口子,还是自燃起来。
看来,自己不是符道天才。
姜瀚文无奈一笑,拿起第五张符纸继续作画。
连续三张符纸都在三分之二处自燃,姜瀚文回忆刚刚步骤,一笔连成没有错,灵器输送也是平稳。
但灵气——似乎是多了点。
姜瀚文很清楚,自己的气海是个怎么恐怖的规模——三千丈!
灵气如丝,这次,他控制少到几乎感受不了的灵气进入符纸,终于,没有自燃,一遍过。
姜瀚文拿起还带着腥味的黄符,轻念一声。
“燃!”
“噗!”
一团明亮火光自符纸顶端开始,缓慢燃烧,把周围照亮两个色度。
引火符、明光符、避尘符。
这是一印符师用来练手的三种基础符箓。
姜瀚文看着自己小山一样,三尺高的符纸,眼里亮起精光——开肝!
哪怕是同一道符,每一次书写,姜瀚文手下的黄符都会适当改变,或是这一笔更弯更柔,或是下一笔更直更有劲。
所谓符箓本质,是以字符沟通天地——文以载道。
别人画符,同样有慢慢的熟练,但那是上千次以后,才能改善一分。
能这般每次画符都有更改的,只有姜瀚文这种心底有蓝本的。
他不需要遵从谁的法理,按照自己感悟的来就行。
就在姜瀚文狂肝基础符咒时,在内城的一间精致小院中。
红、紫、灰、绿、黄,各种茶树沿墙角种了半圈,中间位置,摆有石桌茶台,一株蜉蝣傲然挺立。
在蜉蝣旁边放着用玄晶打造的五尺长盒,盒里灵气氤氲,仙气飘飘。
透过五彩灵气,可以清晰看见中间有一把锋利至极的雪白霸刀。
刀背三寸厚,刀刃虚白如雪,手把斑驳镶有三点黑晶,一道威武龙口衔接在刀把同刀身,好似一头红眼银龙张口,吐出一刃锋利,威武霸气。
“咔~”
房门推开,一道人影走进院子里,先是对着玄晶长盒输送一番灵气,待到白皙脸颊发红,呼吸急促停手。
人影望着长盒,鼻息浓重三分,好像在叹息什么。
休息片刻,一阵淅淅沥沥灵雨术落下,蜉蝣树片片黑红树叶挂着晶莹水珠,犹如一粒粒珍珠。
十道符、百道符、千道符……
小山一般的黄符被姜瀚文写了三分之一后,一壶茶暂作休息。
引火、明光、避尘三符进无可进,已达完美。
画符对新手来说是个体力活,需要心神沉静如一,不受打搅,受灵魂限制奇大,要循序渐进。
就像炼丹一样,画符之前要准备各方面,画符之后要休息良久,如此才能保证不伤及心神。
姜瀚文这里不用,没有疲惫,只有纯纯的数值碾压。
累了?
不存在,只是些黄符,劳动量甚至比不上气血丹的三分之一,连洒洒水都称不上。
在他这里,以战养战,已成常态。
休息半刻钟,姜瀚文继续进攻有点用的烈火符、避水符、金刃符等。
这些符封印的法术强度,等同于引气境,正常施展的一半威力,虽然对现在的姜瀚文来说很弱,但这是基础,是熟悉其他法门的必经之路。
更何况,对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小有威力——可以换钱了。
话不多说,肝着!
小院里的茶叶浇了又停,停了又浇。
地宫中的符箓画了又画,一张接一张。
时间在如此消磨中缓缓流逝,不知过去多久,姜瀚文把最后一张顺风符画完,停笔。
小山一般的整洁符纸消失,整整四万六千张,全部都换成黄符。
姜瀚文拿出徐俊给的传音符,自从他苏醒后,一次没亮过。
不是,这小子舍得拿出这种好东西,不会连自己三千金也要昧吧?
从他开始镌刻魂印到画符结束,少说也有十多天,一点信没有。
出去再买点符纸,顺便打听打听这小子背景。
敢黑老子钱,老子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姜瀚文离开地宫,顺着阵法回到地面。
看着院里如潮阳光,闻着空气里那带着暑日的焦躁,他人傻了。
进去的时候,天寒地冻,大雪封山,现在金光如火,正当盛夏。
难道,自己镌刻魂印,花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