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已经把药桶加热完毕，背着空背囊排着队来到太空舱门口，等着领取矿泉水。付少宇坐在舱内的桌子旁，手里拿着名单，看似平静地叫着名字，指尖却微微发紧——他在等安鑫。
“张一民。”
“到！”张一民走进来，接过矿泉水，敬了个礼就快步出去了，知道付少宇现在可能没心思闲聊。
“安昭。”
“来啦！”安昭嬉皮笑脸地跑进来，刚想调侃两句，看到付少宇紧绷的脸，识趣地闭了嘴，接过水就溜了。
一个个名字被念到，一个个身影进进出出，很快，队伍就轮到了王海琛、董潇君等人依次进来，领了水就匆匆离开，没人敢多停留。
终于，付少宇念出了那个在心里盘桓了许久的名字：“安鑫。”
“到。”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拘谨的声音响起，安鑫低着头走进来，身上还沾着些许柴火灰，迷彩服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纤细却结实的小臂。
纵使提前吃了安神丹，心绪已平复了许多，可在看到安鑫的那一刻，付少宇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递水的手甚至微微有些发抖。矿泉水瓶上凝结的水珠沾到他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安鑫接过水，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付少宇的手，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微颤，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心：“付教官，您没事吧？”
那双眼睛，干净得像山涧的清泉，和安燚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几乎如出一辙。付少宇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扯出一个还算平静的笑容：“没事，没事，可能是有点热。”
安鑫“哦”了一声，也没多想，拿着水就准备转身离开。
“安鑫。”付少宇突然叫住她，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
安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付教官还有事吗？”
付少宇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参军？”
“啊？”安鑫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问到了什么隐秘的心事，她低下头，小声道，“这……也是需要汇报的吗？”
“当然不是。”付少宇赶紧摇头，脑子飞快地转着，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是这样的，集训期间需要对每个人有更深入的了解，方便安排训练内容，毕竟因材施教才能进步更快。”
安鑫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什么，再抬起头时，眼里的慌乱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坚定：“我想变得更强。”
简单的六个字，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付少宇的心上。他瞬间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变得更强？是为了给安燚报仇吗？当年安燚的牺牲疑点重重，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这里露馅，更不能吓到这个刚刚燃起斗志的小姑娘。
就在这时，安鑫看着他，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带着几分期待和崇拜：“付教官，我听说您很厉害！一个人就能挑整个侦察营！您……您可以让我变得很强吗？像您一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渴望，是对力量的迫切追求。
付少宇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炸开了一样。他看着安鑫那双写满“变强”二字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或许太过阴暗——她可能只是单纯地想变强，想守护些什么，就像当年的安燚一样，永远想着保护别人。
他定了定神，语气郑重得不能再郑重：“变强的过程会很痛苦，比站桩、越野痛苦十倍、百倍，可能会受伤，会绝望，你确定能承受？”
安鑫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眼里的光芒更盛：“我能！再苦再累我都能承受！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看着她这副模样，付少宇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安燚，心里又酸又软。他挥了挥手：“你好好加油吧。”
“是！谢谢付教官！”安鑫敬了个不算标准的军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脚步轻快得像是带着风。
付少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下一个，苏曼琪。”
苏曼琪一进来就看到付少宇疲惫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埋怨：“付教官，你怎么这么慢啊？刚才跟安鑫聊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可在付少宇听来，这话却像是在质问，瞬间点燃了他心里积压的烦躁。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冷冽如冰，直直地射向苏曼琪：“我跟她说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压迫感：“你来这里是为了打探这些的？还是为了训练？”
苏曼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脸上的埋怨瞬间变成了慌乱，她赶紧低下头：“对不起付教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多问……”
看着她吓得发白的脸，付少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了，心里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先回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苏曼琪拿起水，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付教官这是怎么了？刚才的眼神好吓人。
“下一个！”付少宇对着门口喊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冷意。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一半是因为苏曼琪的失言，另一半，是因为安鑫的出现搅乱了他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