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庆祝的香槟气息尚未完全散去，但那股狂欢的热浪已经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层的、带着疲惫的满足感。绝杀带来的肾上腺素仍在血管里微微跳动，但林昊的思绪已经渐渐清明。
他坐在自己的储物柜前，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终场哨响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以及科比通过电视屏幕传来的那句“他还差得远”。
队友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比赛。
“林，你最后那个拉杆！扎克（兰多夫）的脸都绿了！”尼克·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敢打赌他今晚做梦都是你那颗球从他指尖飞过去的样子！”
“10次抢断！老天，我整个赛季都未必能拿到10次抢断。”史蒂夫·布雷克笑着摇头，“托尼·阿伦今晚肯定做噩梦了，梦里全是你那只无处不在的手。”
保罗·加索尔显得沉稳许多，他拍了拍林昊的肩膀：“打得不错，林。在科比不在的时候，你扛起了球队。这场胜利很提士气。”
林昊笑着回应了队友们的赞誉，但目光却不时瞟向更衣室的门口。他知道，那个最关键的“评委”还没发表现场评论。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
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所有球员，包括教练组，都看向了门口。科比·布莱恩特穿着一身休闲西装，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缓缓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更衣室，最后落在了林昊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德安东尼教练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科比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他。
他径直走到林昊面前。
更衣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冰块在保温箱里融化的声音。尼克·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保罗·加索尔也露出了些许严肃的表情。科比的这种气场，他们太熟悉了。
林昊站起身，与科比对视。他能看到科比眼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10次抢断？”科比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是的。”林昊点头。
“绝杀？”
“运气不错。”
科比盯着他，足足有三秒钟，然后忽然说道：“第四节最后7分42秒，你换防到马克·加索尔那次，为什么选择绕前而不是侧防？你身高臂展有优势，但力量不如他，绕前风险太大，如果他接到球，你很可能直接被坐打到篮下。那次是你判断失误，只是康利没传过去。”
林昊心中一震。他记得那个回合，当时他凭借【天帝之眼】预判康利会传给低位的加索尔，所以选择了更具侵略性的绕前防守，确实冒着风险。他没想到科比连这种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楚，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潜在问题。
“我预判了他的传球路线……”林昊试图解释。
“预判不是赌博！”科比打断了他，语气严厉，“防守的基础是位置！你赌对了，是一次抢断；赌错了，就是丢分！在季后赛，那种球十个里面你赌对七个，另外三次就可能葬送一场比赛！”
更衣室鸦雀无声。科比的气场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但紧接着，科比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不过，你后面协防扎克·兰多夫那几次，收缩的时机和切球的手型，还不错。”
这几乎是从科比嘴里能听到的最高夸奖了。林昊愣了一下。
科比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问道：“最后那个绝杀球，你第一选择是投篮，为什么变了？”
“我看到了加索尔补防的脚，和托尼·阿伦封盖的手，【天帝之眼】告诉我强行投篮被封盖的概率超过70%。”林昊老实回答，提到了系统的能力，但队友们只以为这是他的一种防守直觉命名。
“所以你选择了更稳妥的突破。”科比点了点头，“这说明你在关键时刻还能用脑子打球，不是一味蛮干。但是——”
他又来了个转折，目光如炬：“——你起步之后，面对兰多夫的协防，你的核心力量还是不够！那个拉杆动作变形了，球在篮筐上颠了两下才进去！如果是巅峰期的我，或者迈克尔（乔丹），那个球会直接空心入网，不会给篮筐任何犹豫的机会！赢得惊险，说明你做得还不够好！”
林昊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力量训练我会加强。”
科比看着林昊认真接受批评的样子，眼神深处的严厉又融化了一点点。他往前凑近了一步，声音压低了一些，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听着，小子。10次抢断，很亮眼。绝杀，很提气。在我不在的时候赢下这种硬仗，很重要。”科比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媒体会把你吹上天，球迷会为你疯狂。但你自己要清楚，托尼·阿伦不是这个联盟最难缠的防守者，孟菲斯灰熊也不是最强的对手。”
“真正的考验在后面。勒布朗（詹姆斯）、Kd（杜兰特）、卡瓦伊（伦纳德）……他们会用更变态的身体素质、更狡猾的技术、更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来对付你。你想接过这支球队，想在我退役之后继续扛着紫金军团前进，光靠现在这点东西，远远不够。”
科比拍了拍林昊的胸口，力量不小：“你的防守嗅觉是天生的，我很少见到。但天赋需要千锤百炼才能成为统治力。你的进攻选择还可以更狡猾，你的领导力需要更自然地展现，让你的队友在关键时刻无条件地信任你，就像他们信任我一样。”
“路还长，”科比最后总结道，目光深邃，“你干得不错，今晚。但是，想成为那个最终站在山顶的人，你还差得远。”
说完，科比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的储物柜，开始收拾东西，仿佛刚才那番重量级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更衣室里的气氛这才稍微松弛下来。
尼克·杨长长舒了口气，凑到林昊身边，小声道：“吓死我了……不过，林，科比居然说了那么多话……他平时对我们最多就是‘Good Job’或者‘Suck’……”
保罗·加索尔也走过来，意味深长地对林昊说：“林，记住他的话。科比从不轻易对人说这些。‘差得远’从他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他看到了你‘能够走远’的潜力。这是他的方式。”
林昊站在原地，消化着科比的话。那些批评像刀子一样精准，割开了胜利的迷雾，让他看清了自己依旧存在的不足；而那些隐藏在严厉背后的、几乎微不可察的认可，却比任何公开的赞美都更有分量。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科比的鞭策，为他指明了下一个需要征服的高度。
“我还差得远……”林昊低声重复了一句，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充满斗志的弧度。
那么，就努力变得更强，直到让那个男人亲口说出“你做到了”为止。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华夏的加密信息，关于一家即将掀起全球风暴的电商巨头——阿里的最新评估报告。
篮球场上的征途漫长，而场外的天地，同样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