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上要穿过一座天桥，站在天桥上，冷风吹乱我的头发，深吸了一口烟，我倚靠在围栏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一时突然感到自己特别渺小；或许是轻微恐高症的缘故，似乎只需要一阵强风吹来自己就会被刮倒在地。
在那么假的幻想中，我回拨打了杨意的电话，没有等待很久她便接通了电话，彼此沉默几秒，还是杨意先忍不住笑出声，我也收回自己复杂的情绪，主动说道：“我想你了。”
杨意用很轻佻的声线回道：“说的这么好听，想我哪啦……想我哪啦？”
“肯定哪都想……”
“好啊，你馋我身子了是不是？”
我错愕了好一阵时间，不明白她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去，以至于半晌才回道：“我说的想是指思念这方面，你说到哪方面去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放心。”
“说的这么深情……指不定你就在我看不见的哪个角落左拥右抱呢。”
我没有言语，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又在微信上给杨意打过去一个视频通话，接通后，又大大方方的把天桥和脚下等红灯而变得拥挤的车流给她看了看。
“洋溢、洋溢……”
“干嘛呀！”
“你说的对，我确实在左拥右抱，这还不止……零下12度的冷风上下都把我包裹了。”
把摄像头转过来后，我看见，杨意在手机的那头撇起了嘴，用一种非常埋冤的表情看着我，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又重蹈覆辙的念叨了一遍刚才的话，同时期待着她的回话：“杨意、杨意……”
“……”
她没说话。
虽然有些消极，但我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向她问道：“别光说我，你呢，在干什么？”
这次，杨意终于有了动作，她先是将手机镜头一转，随后我便看见了老陈跟梁姨两夫妻在厨房擀着面，时不时还交流一番，看着他们有些佝偻的背影，我有些心酸，但我们关系也只能止步在租客跟房东之间，即使老陈他说过我与柳媛的经历跟他们年轻时很像。
“你当时发来的消息我看过了，可别说我偷懒……陈叔让我坐着就行，因为饺子早上就已经包好了。“
“我知道，你这不是来老陈这里了嘛。”
杨意“嗯”了一声，却没有再接着说什么，彼此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我先对她说道：“没什么的话就先这样吧，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去医院接班。”
“哦。”
即使她没有再把镜头对着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似能透过这通电话察觉出她不好的情绪，所以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又主动说道：“你让我看看你。”
“你不是说就先这样吗，干嘛再看看我？”
掐灭了烟，我用很轻的声音回道：“我想你了，很想……在给你打这通电话之前，我在网吧休息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看不到边的草原，有高山，也有溪流和花朵，当时醒来我就在想，要是真有那么一个地方，我一定会带你前去看看，就算那非常遥远。”
杨意真的把镜头转了过来，她依旧美的不真实，也还系着那条情侣款白色的围巾，不过却用一种很沮丧的表情看着我，也用沮丧的语气问道：“江安，你能不能别说着说着，就突然飙出情话行不行？”
“可我说的都是真情流露的话。”
……
我们的交流，最终在她一句“你注意保暖”中结束，挂断电话以后，我又在附近餐馆打包了一份东北水饺，接着才快步往医院赶去。
来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样漫长的夜还很深，不过我也没多迟疑的向住院楼走去，很快就上了9楼，走过一片过道，我远远便看见舒娇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撑着手愣神，见到我来她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继续深陷这种愣神的状态之中。
我提了提手中的饺子，向她问道：“刚买不久的，你吃不吃？”
“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我“嗯”了一声，随即在她旁边不远的长椅坐了下来，自顾自的解决起这份饺子，不由的想着一些事情，无关工作，无关生活。
离开南京以后，关于那里的一切都似乎离我很远了……这种远，不仅仅是距离上的那么简单，而是感觉再也没有那么一份归宿感、繁华拥挤的南京，炎夏寒冷的街道，真的还留有一个属于我的位置吗？
……
在快吃完饺子，我又和身旁失神的舒娇主动搭起了话：“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谁？……我来的就只有叶琳在这。”
我跟舒娇对视了一会，她的眼神里满是懵懂，看来是真不清楚余晴和姜疏的父母是什么时候离开，还有王嫣其乐他们，更甚至的连路冉那小妞都了无音讯。
带着这些疑惑，我先是拨打了其乐的电话，不过却被他挂断了，很快变收到了他发来的机场位置跟信息：“我跟王嫣要先回南京去了，她还怀着孕，这边天气实在太冷身体熬不住，等会的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有什么到那边再说吧，我给你电话。”
给其乐发去一条表示理解的信息后，我便退出了跟他的聊天界面，接而想问问路冉，但看着屏幕上那显眼的红色感叹道还是陷入失语……究竟是我不理解她，还是她太冲动了？
随后，我想到了一个能够和路冉沟通的法子，又扭头向舒娇借来了手机，用她的号码给路冉打过去了电话，果然……在响过几声后，我便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接着路冉醉醺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谁啊？怎么有我这个号码的！”
她的语气很燥，让我沉默了好一会才放低声音问道：“路小妞你在哪……为什么那边声音这么吵，你在酒吧喝酒吗？”
路冉脾气很大的回道：“这关你什么事，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了，我早上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