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乱流带深处,死寂是永恒的主题。巨大的星辰残骸如同远古巨兽的尸骨,悬浮在扭曲的光影中,无声地诉说着毁灭。林凡藏身于一块形似断裂山岳的星骸内部裂缝中,周天星辰衣与周遭环境完美交融,寰宇芥石布下的隐匿阵法将最后一丝气息也彻底抹去。
他盘膝而坐,脸色依旧苍白,先前硬抗归墟之眼反噬、又连续催动秘法遁逃的伤势不轻。数枚得自北玄殿的疗伤仙丹化作暖流,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仙体。但林凡清楚,仅靠疗伤,不足以应对眼前的危局。蚀天仙域的追兵如跗骨之蛆,那股隐晦的锁定感虽因距离拉远而变得微弱,却始终未曾完全消失。
“必须变得更强!”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神识沉入丹田“墟海”。那方灰金色的海洋,因先前强行引动归墟之眼的力量而波澜起伏,甚至边缘处出现了些许不稳定的虚化迹象。这是根基受损的征兆。
然而,当他将神识探出体外,感知这片碎星乱流带时,左眼极暗印记却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饥渴”与“悸动”。此地弥漫的虚无与死寂道韵,与凡界的归墟之力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更加接近……终极!
“此地的‘归墟’,才是更接近本源的力量……”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凡心中升起。辰帝传承中,有关“寂灭道体”需引万界寂灭之气淬炼的模糊记载闪过脑海。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惊人!若能成功引此力淬炼“墟海”,不仅伤势可快速复原,其实力必将发生质的飞跃!
“富贵险中求!蚀天仙域步步紧逼,没有时间慢慢恢复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双手结出玄奥法印,并非疗伤,而是催动辰帝传承中一门名为“万化归墟引”的秘术!同时,左眼极暗印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化作一个微型的黑洞漩涡。
“嗡——!”
秘术运转,印记牵引!霎时间,周围虚空中那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仙界归墟之力,仿佛受到了帝皇征召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一丝丝灰黑色的气流,透过阵法,钻入林凡体内!
“呃啊——!”
这丝力量入体的瞬间,林凡浑身剧颤,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痛!无法形容的痛!这感觉,并非刀剑加身,而是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缕仙魂,都被投入了永恒的磨盘,被最本质的“虚无”之力碾磨、分解!
新引入的仙界归墟之力,精纯而暴烈,与“墟海”中原本温顺(相对而言)的凡界归墟之力,如同水与火,瞬间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与吞噬!
林凡的丹田仿佛化作了战场!新力要同化旧力,旧力在凡界已是顶尖,自成体系,顽强抵抗。整个“墟海”沸腾、咆哮、甚至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他的仙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暗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仙魂更是如同被亿万根细针穿刺,剧痛难当。
“坚守道心!引辰帝道源,为万化之引!”林凡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疯狂运转《星辰寂灭录》。得自辰帝道源的那丝本源寂灭道则,在此刻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它并非强行镇压,而是如同一位高明的统帅,引导着两股同源却不同质的力量,在毁灭的极致中,寻找着那微妙的平衡点,引导它们相互淬炼、融合。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差池,便是“墟海”崩溃,仙体湮灭,仙魂被同化为归墟养料的下场。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林凡的意志如同磐石,承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毁灭冲击。他的身体时而虚幻如烟,仿佛要化道而去;时而又凝实如钢,迸发出惊人的生机。寂灭与新生,在这具仙体内上演着最激烈的拉锯战。
就在他几乎要达到极限时,转机出现了!
“咔嚓!”
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丹田内沸腾的“墟海”骤然平静!并非消失,而是完成了最终的蜕变!原本灰金色的海水,颜色变得深邃无比,近乎一种吞噬一切的“混沌暗金”!海面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毁灭力量。海水的体积并未扩大多少,但每一滴海水蕴含的寂灭道则与能量,都比之前精纯了数倍不止!那缕本源“墟”力,壮大了何止一圈,如暗金真龙,在海底缓缓游弋,散发着凌驾法则之上的威严。
墟海涅盘,晋升完成!
林凡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简单的灰金色,而是仿佛有星璇生灭、宇宙轮回的混沌景象一闪而逝!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渊如狱之感。伤势尽复,修为虽仍处天仙后期,但仙元质量、神魂强度、以及对寂灭大道的理解,都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是……仙界的归墟之力?”林凡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全新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油然而生。他心念微动,一缕发丝般的暗金气流萦绕指尖,所过之处,虚空发出细微的、被侵蚀的“滋滋”声。
然而,就在他熟悉新力量的刹那,左眼极暗印记猛地传来警示——那丝被削弱了许多的锁定感,正在快速接近!而且,不止一道!
“来了!”林凡眼神一冷,“正好,拿你们试试手!”
他并未逃离,而是双手疾挥,以新生的寂灭仙元为墨,在藏身的星骸裂缝四周,迅速刻画下无数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防御,而是汇聚、引导、放大此地混乱的归墟之力,构成了一座简易却极其凶险的 “引墟葬仙阵” !
阵法刚成,三道幽暗遁光已撕裂乱流,出现在这片星域上空!正是蚀天仙域的赵长老与两名仙将!赵长老伤势未愈,脸色阴沉,另外两人则是杀气腾腾。
“小杂种,看你还往哪里逃!”赵长老神识扫过,立刻锁定了林凡藏身的星骸,狞笑一声,枯爪探出,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幽冥鬼爪,缠绕着腐蚀仙魂的邪力,狠狠抓向星骸!他要将林凡连同藏身之地一同捏碎!
另外两名仙将也同时出手,一刀一剑,化作撕裂星空的幽暗长河,封死林凡所有退路!
面对三名至少是玄仙初期(赵长老中期)的围攻,林凡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不闪不避,并指如剑,朝着那抓来的幽冥鬼爪,轻轻点出。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引动了整座“引墟葬仙阵”以及他丹田内那涅盘重生的“墟海”之力!
“墟灭……葬仙!”
指尖,一道细若游丝、却深邃如宇宙黑洞的暗金光线射出!
光线与幽冥鬼爪接触。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威势滔天的鬼爪,如同骄阳下的雪花,从指尖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而且,那湮灭的趋势,竟沿着鬼爪与赵长老的本源联系,逆溯而上!
“什么?!不可能!”赵长老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恐惧,他感觉自身的仙元、道则、乃至仙魂,都在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疯狂吞噬、分解!他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与鬼爪的神魂联系,喷出一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
而另外两名仙将的攻击,在靠近林凡周身百丈时,便被阵法引动的混乱归墟之力和周天星辰衣的星辉悄然化解、偏转。
一击,重创玄仙中期!
两名仙将骇然失色,攻势不由一滞。
林凡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一名仙将身后,暗金色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在其后心。
“噗!”
那名仙将浑身一震,眼中生机瞬间湮灭,仙体如同沙雕般垮塌,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
秒杀!
另一名仙将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现在想走?晚了!”林凡冷喝,左眼幽光一闪,一道无形的寂灭神念冲击后发先至!
那仙将身形一僵,仙魂已被重创。林凡并指如刀,暗金锋芒掠过其脖颈。
第二名仙将,陨落!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逆转!两名玄仙初期陨落,赵长老重伤!
赵长老吓得亡魂皆冒,再不敢有丝毫停留,燃烧本命精血,化作一道血光,疯狂遁逃,连狠话都不敢留。
林凡并未追击,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连续动用新力量,消耗亦是巨大。但他看着赵长老遁走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蚀天仙域……这,只是开始。”
他挥手收起战利品,抹去痕迹,身形融入乱流,消失不见。经此一役,他不仅实力大进,更对未来的道路,充满了信心。这碎星乱流带,将成为他猎杀蚀天仙域的第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