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风带着常年不变的清冽,拂过沐暃专注的侧脸。他站在崖边,双目轻阖,指尖凝着一缕微弱的金色波动,正按照意识深处那些金色符文的指引,一点点摸索“龙啸九天”的入门之法。
按照口诀所示,“龙啸九天”的根基并非星力的强弱,而是心神与音波的共振。他试着将一缕精纯的星力引入喉间,同时放空思绪,让心神如同平静的湖面,映照出天地间最细微的声响——山风穿过岩缝的呜咽,远处灵鸟振翅的轻响,甚至是自己血液流动的韵律。
起初,喉间的星力如同顽皮的游鱼,总是与心神的节奏脱节,发出的声音要么嘶哑干涩,要么微弱得如同蚊蚋,别说“啸九天”,就连撼动身前的一片落叶都做不到。
沐暃没有急躁。他想起段云沁的话,想起“金龙破阵”的打磨过程,便将每日的练习拆解成无数个细微的步骤:先练心神的专注,再练星力的引导,最后才是两者的融合。他会坐在山巅的岩石上,一坐便是数个时辰,任由山风拂过,只专注于聆听自己的心跳,让心神与呼吸形成微妙的共鸣。
待心神足够沉静,他再尝试引导星力。这一次,他不再强求发出声音,只是让星力在喉间按照特定的频率轻轻震颤,如同琴弦被微风拂过,发出无声的共鸣。金色的星力在喉间流转,带着九金之火的温润,每一次震颤都比前一次更加精准,渐渐与心神的节奏合上了拍。
与此同时,“星龙噬月”的练习也在同步进行。他坐在圣金树谷的石凳上,望着那棵散发着无尽能量的巨树,尝试着按照口诀所示,将自身的星力化作一张无形的“网”,去牵引周围的金色光点。
这过程比“龙啸九天”更加凶险。圣金树的能量温和却磅礴,稍不留意,汹涌的能量便会顺着“网”反噬自身,让他经脉胀痛,气血翻涌。起初的半个月,他每天都要承受数次能量反噬的痛苦,嘴角时常挂着血丝,却依旧每日准时出现在谷中。
他学着控制“网”的松紧,如同渔夫收放渔网,既不能太松让能量溜走,也不能太紧被能量撑破。他会先从牵引最微弱的光点开始,感受它们的流动轨迹,再慢慢扩大范围,让更多的能量顺着星力之网缓缓流入体内,经过九金之火的淬炼后,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日子便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练习中悄然流逝。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山巅的岩石被风雨冲刷得愈发光滑,圣金树的落叶堆了一层又一层,又在来年的春风中化作滋养新叶的泥土。沐暃的身影,每日都会出现在山巅或圣金树谷,从晨光熹微到暮色沉沉,从未间断。
他偶尔会遇到望葵香。有时是在圣金树谷擦肩而过,她会看一眼他指尖流转的星力,淡淡丢下一句“进度太慢”,便转身离去;有时是在龙岛的小径上偶遇,她会递给他一瓶新酿的灵果酒,说是“龙族子弟都喝这个,补气血”,然后不等他道谢便匆匆走开。
两人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却已没了最初的剑拔弩张。望葵香的修为早已突破五星圣尊,偶尔会在演武场指点族中子弟,目光扫过远处山巅的方向时,总会多停留片刻。
段云沁也会时常来看他。她从不指点具体的招式,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练习,偶尔会在他遇到瓶颈时,说一句看似无关的话——“风无定形,却能穿石”“海纳百川,不在量多,而在容广”。这些话往往能让沐暃茅塞顿开,从新的角度理解口诀的深意。
五年的时光,如同指间的流沙,在不经意间便已流逝。
这日清晨,沐暃站在山巅,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习惯性地运转体内的星力。金色的星力在丹田中奔腾,如同一片成熟的金海,比五年前磅礴了数十倍,运转之间,带着七星圣尊特有的厚重威压。
五年时间,他不仅将“金龙破阵”练至化境,能凝聚出数十丈长的金色巨龙,一拳轰碎半边山崖,修为更是稳步提升,突破了一个又一个壁垒,如今已是稳稳的七星圣尊。这样的速度,在龙族历史上都算得上惊世骇俗。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施展“龙啸九天”。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引导,只是让心神与星力自然共鸣,喉间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
啸声初起时如同龙吟初醒,低沉而悠远,随着星力的注入,渐渐变得高亢、锐利,带着一股穿透云霄的气势。金色的音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山巅的碎石被震得簌簌作响,远处的林海泛起层层涟漪,几只正在低空盘旋的灵鸟被惊得四散飞逃。
这啸声虽不及口诀中“动九霄”的威势,却也足以让寻常五星圣尊心神失守,算得上是小有所成。
沐暃停下长啸,感受着体内微微紊乱的星力,轻轻摇了摇头。比起“金龙破阵”,“龙啸九天”的威力显然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尤其是在音波的范围与穿透力上,离他预期的效果还差得远。
他又尝试着施展“星龙噬月”。双手结印,星力化作一张巨大的金色光网,朝着圣金树谷的方向延伸而去。片刻后,无数金色光点被光网牵引而来,如同汇入大海的溪流,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入丹田。
这些光点经过九金之火的淬炼,转化为精纯的星力,让他因施展“龙啸九天”而消耗的能量迅速恢复。只是这转化的效率,依旧达不到口诀中“万物归墟”的境界,往往十份能量只能转化出三份,剩下的七份要么逸散,要么因无法完全炼化而残留体内,需要花费时间慢慢消化。
“还是不够。”沐暃低声自语,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五年的苦修,“龙啸九天”与“星龙噬月”总算能熟练施展,却始终无法发挥出他想象中的威力。尤其是在实战中,“龙啸九天”的震慑效果往往只能维持片刻,“星龙噬月”的能量转化也远不如直接吸收圣金树的星力来得快捷。
他知道,这并非口诀有误,而是自己对“音”与“吞噬”的理解还不够透彻。“龙啸九天”的精髓在于“以心驭音”,可他的心始终带着一丝刻意,未能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星龙噬月”的关键在于“与天地共鸣”,可他总在潜意识里将自己与外界能量割裂,无法真正做到“融入”。
山风吹过,带着远处圣金树的气息。沐暃望着那片金色的树冠,心中虽有遗憾,却并无气馁。五年都坚持下来了,他不介意再花更多的时间去打磨。
他走到崖边,俯瞰着脚下郁郁葱葱的林海,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星力。五年的龙岛生活,让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坚韧。他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时懵懂不安的人类少年,而是能在龙族立足、与强者并肩的七星圣尊。
“或许,是时候去外面走走了。”沐暃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龙岛的修炼环境虽好,却如同一个温柔的牢笼,或许只有经历更广阔的天地,见识更复杂的战斗,才能真正悟透“龙啸九天”与“星龙噬月”的真谛。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的星火,在他心中不断蔓延。他想起段云沁偶尔提及的龙岛之外的世界,想起那些关于深渊异兽、上古秘境的传说,眼中渐渐燃起了期待的光芒。
但他没有立刻动身。他知道,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将“龙啸九天”与“星龙噬月”的威力再提升一分,至少要达到能让自己满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