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惋惜:“哎,雨水同志,你不用先急着拒绝,在想想嘛。
你看,你这俄语水平,这理解能力,留在轧钢厂宣传科,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啊。
上次跟你提过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来我们工业部!
放心,待遇方面,绝对比你在轧钢厂好,级别也好商量。
我们这边机会多,接触的都是最新的技术和项目,上升空间大啊。”
何雨水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李主任还真是……锲而不舍。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脸上带着礼貌但疏离的微笑,正准备再次明确拒绝,却听见一个带着几分调侃和不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哟!老李!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
只见李怀德背着手走过来,脸上似笑非笑,目光在何雨水和李主任之间扫了个来回。
“咱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都姓李,我这刚代理厂里工作没多久,你就三番两次私下里来翘我墙角?
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上次你拉拢不成,这次又偷偷的在我地盘上来搞这一出?
怎么,是觉得我们轧钢厂庙小,容不下雨水同志这样的人才?”
李主任显然没料到李怀德会突然出现,还被抓了个正着,老脸顿时一红,有些尴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讪笑道:
“哎呦,李厂长,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不是惜才嘛。
就是随口问问,关心一下雨水同志的个人发展,怕她上次拒绝得太快,事后后悔嘛。
毕竟我们工业部平台更大,机会更多,上升空间也更广阔,我也是为了年轻同志的进步着想……”
何雨水看着两位“李姓”领导在她面前打机锋,心里明镜似的。
她知道自己必须再次表态,而且态度要明确,不能再给李主任任何幻想的空间,同时也得给李怀德面子。
“李厂长,李主任,非常感谢两位领导对我的看重和关心。
李主任,您的厚爱,雨水心领了。
工业部确实平台好,机会多,能接触到更前沿的东西,对个人成长非常有利。
但是,我还是觉得,轧钢厂更需要我。
这里是我的根,我对这里有感情。
而且,工业部人才济济,精通俄语的专家肯定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些刚刚翻译完的资料。
“但咱们轧钢厂不同,眼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翻译任务这么重,少我一个,恐怕李厂长和各位工程师们真的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我还是更喜欢在基层,踏踏实实地为咱们厂解决点实际问题。
播音员的工作虽然平凡,但也是厂里宣传工作的重要一环,我能胜任,也觉得有意义。”
李怀德听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向何雨水的眼神更加欣赏。
这丫头,不仅有能力,脑子也清楚,知道分寸,更难得的是懂得感恩和坚守,是个可造之材。
他打着哈哈对李主任说:“老李啊,你看,雨水同志觉悟多高,心系我们轧钢厂,这可是我们厂的宝贵财富。
你就别总想着挖人了,还是多花心思想想怎么给你们工业部多培养、引进几个像样的人才吧!”
李主任被两人一唱一和弄得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
“得!算我白操心!雨水同志,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强求了。
以后要是改变主意,工业部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又对李怀德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李厂长,你可是捡到宝了,可得好好珍惜!”
“那是自然!”李怀德挺了挺胸脯,与有荣焉。
何雨水见风波平息,再次向两位领导告辞下班,这才拿着自己的包,脚步轻快地离开工业部办公室。
走出大楼,迎着傍晚微凉的风,她感觉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还是当条偶尔被迫翻个身的咸鱼好啊,至少不用整天面对那些佶屈聱牙的技术资料和复杂的人情拉扯。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四合院,躲进自己的小空间里,喝口灵泉水,好好放松一下饱经摧残的喉咙和神经。
而李怀德刚返回到办公室。
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秘书就进来通报,说锻工车间的刘海中师傅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李怀德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想这刘胖子倒是积极,看来中午食堂那番“鼓励”效果显着。
他整了整衣领,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办公室门被推开,
刘海中几乎是弓着腰、脸上堆满了激动和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特意换上了一件半新的中山装,头发也用水抹得一丝不苟,可见对这次召见的重视。
“李厂长,李厂长您好,我……我接到通知就马上过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吩咐吗?”
刘海中站在办公桌前,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因为兴奋而带着一丝颤抖。
“只要您李厂长一句话,只要是我刘海中能做到的,绝对给您办得妥妥的,保证不出半点差错。
别的不敢说,在咱们锻工车间那一亩三分地,我老刘还是能说上几分话,有点影响力的。”
这番话是他的聪明的小徒弟肖炎给他分析的,这叫站队,表忠心,不然领导凭什么重视你。
刘海中觉得很对。
李怀德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心里对刘海中的态度颇为满意。
这样也好,省了他许多拐弯抹角的功夫。
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刘师傅,别站着,坐,坐下说。”
“哎,好,好,谢谢李厂长!”
刘海中受宠若惊地半边屁股挨着椅子坐下,腰板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李怀德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领导特有的关怀和看重:
“刘师傅啊,今天中午在食堂,我看到你和徒弟们其乐融融的场面,很受触动啊。
你这人,技术过硬,这我是知道的,七级锻工,那是实打实的本事。
更难得的是,你还有一颗大公无私的心,愿意把自己多年的经验和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徒弟。
赢得了徒弟们的真心爱戴和尊敬,这很好,非常符合我们当下提倡的‘传帮带’精神!”
一顶顶高帽子戴过来,刘海中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要腾云驾雾,他连忙谦虚地摆手:
“李厂长您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份内的事,份内的事。
看着徒弟们技术进步,能早点评上级,多拿点工资养家糊口。
我这做师傅的,心里也高兴,这都是为了厂里,为了国家建设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