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上，半躺半坐着的，那个鼻青脸肿、龇牙咧嘴、不是傻柱又是谁？
许大茂的脚步猛地刹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
他没死！
傻柱没死！
自己不是杀人凶手！！
’哈哈哈！！！‘
许大茂内心在疯狂呐喊，近乎癫狂。
庆幸、后怕、愤怒和被欺骗感的怒火涌上心头，立刻冲上去，指着板车上的傻柱，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
“傻柱！你他妈个大傻逼，王八蛋！！大晚上的你不回家！你死哪儿去了？啊？
你知不知道我们全院的人都在找你？
大冷天的，所有人都不睡觉，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你，都以为你被歹人害了，尸首都找不着了。
你知道……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啊？你知不知道啊？！”
他骂得唾沫横飞，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最后几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
傻柱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给整懵了。
他看着眼前气喘如牛满头大汗、面目狰狞的许大茂，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孙子……是在关心我？
不对啊！
打我的不就是他吗？！
这他娘的是唱的哪一出？
贼喊捉贼？还是……
这时，阎解成和刘光天也终于追了上来，两人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板车上的傻柱，两人也是先是一喜。
阎解成喘匀了气，也带着怒气埋怨道：“傻柱，你看看你，你这是跑哪儿去了？
也不知道给院里捎个信儿，大晚上的，全院老少出动，四处找你，秦姐都急得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刘光天在一旁指着许大茂，帮腔作证道：“就是，你看看大茂，找你找得最卖力，跟疯了似的。
你看看他手上这伤，就是之前找你的时候，跑得太急，不小心摔的，你看看！”
傻柱下意识地朝许大茂的手看去，果然，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还在渗着血丝。
许大茂为了自己受伤，怎么看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憋着坏呢。
可那血痕告诉他，是真的。
他是混，但不是傻。
若是记得没错，自己被人套麻袋时，根本没机会伤到对方，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而阎解成和刘光天的话，也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难道，真的不是许大茂？
这孙子虽然坏，但看他现在这激动得不似作伪的样子，还有这伤……难道自己猜错他了？
打自己的是黑市里盯上自己的人？
可那个背影……
他心里惊疑不定，试探性地说道：“大茂，你……”
许大茂心里正七上八下，生怕傻柱揪着被打的事不放，强行压下心虚，继续用愤怒掩饰，梗着脖子，恶声恶气地反问：
“哼！我什么我？你倒是说说，你这一身伤，大晚上的，到底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快把大家急死了？”
傻柱看着许大茂那理直气壮质问自己的样子，一时间愣神，他像极了小时候。
心里那点怀疑，不由得又打消了几分。
或许真的是自己去黑市买鸡蛋，早就被人盯上了，所以才被埋伏了吧。
他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不知是疼还是想笑。
就在许大茂内心七上八下、傻柱心绪复杂难言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光由远及近。
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以及刘海中、阎埠贵等一大群人，也发现了停在路边的板车和围着的几人，迅速赶了过来。
“找到了，人找到了。”
“是傻柱！真是柱子！”
“谢天谢地！人还在！”
众人看到板车上虽然狼狈但确实活着的傻柱，顿时爆发出阵阵呼声。
而许大茂，在松了半口气的同时，心又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警察来了！
要是傻柱这会儿反口，指认是他打的，警察一调查，自己岂不是要完蛋？
坐牢？
他吓得后背瞬间又被冷汗浸湿。
傻柱看着涌过来的这么多人，连警察都惊动了，也是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去趟医院的功夫，院里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回许大茂身上，只见他担心自己得满头大汗，眼里藏不住的紧张和类似关切之色。
这让他又想起了小时候两人勾肩搭背、一起捣蛋的日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他嘴唇动了动，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轻声唤道：“大茂……”
这一声轻唤，听在心神紧绷的许大茂耳中，却如同惊雷，他做贼心虚。
以为傻柱这是要当着警察的面指认他了，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
“傻柱，你……你不会是想污蔑是我打的你吧？”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几位民警同志探究的眼神，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妈的！
跟傻柱斗嘴斗习惯了，这该死的本能反应。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圆回来。
二大爷刘海中站了出来。
他凭着对院里这两人多年的了解，以及许大茂寻找傻柱时那发自肺腑的疯狂劲儿。
他觉得有必要打个圆场，对着面露疑色的民警同志解释道：
“警察同志，你别介意，他俩啊，从小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以前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后来也不知道为啥，长大了就闹掰了，成了冤家对头，见面就掐，说话就呛。
可您别看他们表面上恨不得掐死对方，其实心里头啊，都还记挂着小时候那份情谊呢。
就是这面子上下不来台，谁也不肯先服软。
刚才许大茂找傻柱那个着急劲儿，你也看见了，那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民警同志听着刘海中的解释，再回想刚才在派出所时，许大茂那确实不似作伪的焦急和崩溃。
以及找到人后这过于激动的反应，倒也信了七八分。
这种“相爱相杀”的兄弟情，他们工作中也不是没见过。
于是点了点头，目光中的探究意味淡了下去。
许大茂没想到关键时刻，二大爷会站出来帮他说话，心里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而傻柱，听着二大爷这番话，心里最后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对不住许大茂，自己刚才那一声，怕是吓着他了，让他以为自己要诬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