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记

郑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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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夜色沉静时的低语与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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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夜风,不知疲倦地穿过综合楼三楼半开的窗缝,带来远处城市隐约的喧嚣,以及冬日植物枯萎后特有的、带着点尘土气息的凉意。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文学社办公室内每一张沉默的脸庞,却未能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的凝滞感。夜色,如同被打翻的浓墨,彻底浸染了天幕,透过高大的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对面教学楼零星亮起的、如同困倦眼眸的灯火,以及更远处,被城市光晕染成暗紫色的、无边无际的夜空。

办公室内,日光灯管发出的冷白色光线,均匀地洒在每一个角落,将书架投下的阴影、沙发陈旧的绒面纹理、以及水磨石地面上细微的划痕,都照得清晰无比。然而,这明亮的光线,却无法照亮弥漫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反而让那种因真相揭露而带来的无措和羞愧,显得更加无处遁形。

沈辙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沉重的余韵却已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那些关于夏语独自承担的压力、关于文学社生存发展的隐秘博弈、关于那些看似“不务正业”举动背后的深远考量……所有这些第一次被清晰道出的内情,都像一把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们认知的锁,露出了一个与他们平日抱怨和猜疑截然不同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残酷的现实图景。

需要时间来消化。是的,他们都需要。需要时间来重新审视自己对社长的抱怨,需要时间来理解那份沉默背后的付出,也需要时间来面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或许并不那么纯粹、夹杂着懈怠和依赖的“热爱”。

沈辙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低垂的、写满了复杂情绪的脸——顾澄紧抿着嘴唇,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指尖微微用力;陆逍靠在墙边,仰头看着天花板,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叶笺的眼镜片上反射着灯光,看不清眼神,但紧抿的嘴角泄露了她的不平静;许釉和林羡更是几乎将头埋进了胸口。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带着一种混杂了疲惫、失望和一丝解脱的复杂情绪。

他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却像细针一样,精准地刺破了每个人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

“我不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们听完之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或许,你们会觉得,这些事情,本来就是社长应该做的?是他身为社长和副书记的‘分内之事’,所以他没说,是理所应当?或许……你们之前的抱怨,从某种角度来看,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有人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动容,但没有人抬头与他对视。他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尖锐的、近乎自嘲的诘问:

“你们说得对,社长这段时间,花在文学社具体事务上的时间和精力,确实是肉眼可见地变少了。这一点,我不否认。”他先承认了事实,然后话锋陡然一转,“可是,请大家扪心自问——当初,社长频繁召集我们开会,大家一起热烈讨论、有时候甚至为了一个选题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你们私下里,又有多少人曾经抱怨过,觉得有些会议‘意义不大’、‘效率不高’,觉得应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会议’?”

这个问题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瞬间激起了涟漪。好几个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现在,”沈辙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社长听取了。或者说,至少是部分听取了那些声音,减少了会议的频率,更多地采用线上沟通和分头负责的方式。结果呢?”他微微提高了音量,“你们又开始觉得,这个不对,那个不行,感觉被冷落了,感觉社团没有‘方向’了,感觉社长‘不搭理’文学社了!”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同解剖刀般,试图剖开那些隐藏在“担忧”和“热爱”之下的、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未曾仔细审视的私心:

“那么,请问各位,你们究竟想要怎么样?”他的问题掷地有声,“是完全按照你们个人的喜怒哀乐、一时的闲忙,来随意要求社长安排会议吗?是根据你们各自的时间表,想来的时候就要求开会,不想来的时候就觉得是浪费时间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最尖锐、也最可能伤人的猜测:

“还是说……有时候,你们只是觉得晚自习太枯燥,作业太烦人,恰好又‘没事做’了,所以就希望社长能多召开一些会议?这样,你们就有了一个正当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到文学社这边,暂时逃离那些令人头疼的公式和课文?”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反正,如果被班主任或者任课老师问起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文学社社长召集开的会嘛’。对吧?”

这最后一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空气中,也让在场的几个人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涌上了被戳穿心思的窘迫、愤怒和难以置信。

“沈辙!你胡说什么!”顾澄第一个出声反驳,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脸上泛起了红晕,“我们才没有这样子的想法!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就是!”叶笺也立刻附和,扶了扶眼镜,语气急切地辩解,“我从来没有利用社团活动逃避过学习!每次开会我都是认真做笔记的!”

陆逍皱紧了眉头,拍了拍沈辙的肩膀,语气带着不满:“老沈,你这话就真的说过头了哈!我们虽然有时候会吐槽,但基本的责任心还是有的。”

“是啊,我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老沈,你误会了!”

几声辩解接连响起,办公室里刚刚沉寂下去的气氛,再次变得有些紧张和躁动。每个人都急于撇清自己,仿佛被沈辙的话玷污了那份对文学社的“纯粹”热爱。

沈辙看着众人激动的反应,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苦涩的笑容。他摆了摆手,那动作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是是,我的问题。我说错话了。我收回刚刚那些……过于武断的猜测。”他从善如流地道歉,但眼神深处的那抹审视并未完全消失,“我承认,我的话可能说得太重,以偏概全了。”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用一种更低沉、更坚持的语气,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可是,在收回那些话的同时,我也请大家真诚地问问自己——你们真的……就从来没有哪怕一瞬间,动过类似的念头吗?真的就那么热爱每一次、毫无例外的事务性会议吗?”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顾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执着:

“还有,如果……如果我今晚没有恰好折返回来,没有听到你们最初的讨论,没有冲动地闯进来……那么,这个‘碰巧’开始的讨论,会走向何方?你们心中对社长的那些误会和不满,是会随着夜色加深而发酵,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因为听到了另一面的真相,而开始动摇和反思?”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如果我不来,这份对社长的误解,是不是就会一直埋在你们心里,成为一根看不见的刺,直到某一天,因为某件小事而彻底爆发,造成无法挽回的隔阂?”

陆逍看着沈辙那执着追问的样子,再次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带着点安抚,也带着点“适可而止”的提醒:“好了好了,老沈!真没你想的那个意思!不用老是揪着这个问题反复说了。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说开了就好了嘛!”

沈辙看了一眼陆逍,眼神复杂。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故意要针对大家,揪着不放。我只是……只是提出了这种可能存在的情况,希望大家能想一想。很多时候,隔阂和误解,往往就源于这些未曾言明、甚至未曾被自己察觉的细微念头。”

这时,编辑部部长叶笺抬起头,她似乎已经从刚才被质问的激动中平复下来,眼神里带着一种新的、探究的神情。她看着沈辙,认真地问道:“沈辙,你刚刚说,你是我们之中和社长接触最多、了解最深的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社长他……为什么这段时间,突然就好像……不怎么来文学社了?甚至连面都很少露?这种感觉,真的让大家很慌,很没有底。”她说出了在场很多人共同的心声。

宣传部部长林羡也单手撑着下巴,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担忧:“是啊,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一艘船,原本船长一直在掌舵,大家虽然辛苦,但方向明确。可现在,船长好像突然放手了,虽然偶尔还会发出指令,但船本身却好像在水面上打转,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这种停滞不前的状态,最是消耗人的热情。”

美编部部长许釉小声接话,声音里带着迷茫:“沈辙,现在这个关键时期,社长如果再不出来明确主持大局,给大家一个清晰的目标和计划,我觉得社团内部真的会越来越乱,人心也会越来越散。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面对这些集中而来的、带着真诚困惑和担忧的提问,沈辙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或者说,在权衡着什么。他了解一些情况,比如夏语手臂的真实伤势,比如乐队面临的巨大压力和紧迫的排练,比如来自学生会甚至校方某些层面的无形阻力……但这些,他能说吗?应该由他来说吗?

他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众人探寻的视线,也让他们意识到,或许还有更深层、更复杂的原因,是沈辙不便言说,或者连他也未必完全清楚的。

就在这再次降临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和漫长时,拯救众人的上课铃声,如同天籁般,清脆而悠长地响彻了校园,也穿透了文学社办公室紧闭的门扉。

“叮铃铃——”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解放般的催促意味。

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时,外联部部长陆逍像是瞬间被注入了活力,他第一个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拍了拍裤子,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惯有的、略带玩世不恭的笑容:“各位!既然‘批判与自我批判大会’暂时告一段落,而我呢,也确实没啥要紧事非得留在这里进行深刻反思了。”他耸了耸肩,“如果大家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收拾残局,或者继续聆听教诲的话,那我就……先撤了?晚自习的作业还像山一样等着我呢!”

他的话语带着刻意的轻松,试图冲淡房间里过于沉重的气氛。

叶笺也像是找到了离开的借口,连忙跟着站起来,扶了扶眼镜,语气急促:“啊,对!我也得走了,明天早读还要抽查古文呢,我得回去抱抱佛脚。”她甚至没有看其他人的反应,就快步走向门口。

“等等我,一起走吧。”林羡也站起身,拉了拉旁边的许釉。

许釉点了点头,低声对沈辙和顾澄说了句“那我们先走了”,便跟着林羡和叶笺,如同逃离般离开了办公室。

转眼之间,刚才还挤满了人、充斥着争论与沉默的办公室,就变得空旷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只剩下沈辙和顾澄两个人,依旧各自陷在那张暗红色的旧沙发里,像两座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雕塑。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激烈争辩的余温,以及众人离去时带起的、微弱的空气流动。

寂静,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两人包围。但与之前的凝重不同,这次的寂静里,少了几分对峙,多了几分各自的心事重重。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顾澄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她没有看沈辙,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那片浓郁的夜色上,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沈辙,”她唤了他的名字,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褪去了所有情绪伪装后的、纯粹的迷茫和探寻,“你觉得……社长他,真的能像他承诺的那样,或者说,像你相信的那样,带领我们……让文学社变得……真的不一样吗?”她的问题里,不再有质疑,只有一种渴望得到确认的、微弱的光。

沈辙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声音有些沙哑:“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吗?”他想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近乎剖白的话语,究竟起到了多少作用。

顾澄立刻摇了摇头,她的动作很轻微,但很坚定。“不,不是不相信。”她澄清道,语气带着一种自我剖析的坦诚,“从我们当选为社委、站在讲台上接受任命的那一刻起,我内心深处,其实就从来没有真正怀疑过他的能力和决心。”她顿了顿,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只是……刚刚听完你说的那些之后,我忽然觉得……我在文学社里的作用,或者说价值,好像……并不是很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日常繁琐的事务性工作,大多是你和几位部长在处理,协调和落实得井井有条。各部门内部的事情,部长们也都各司其职,完成得很好。而我……”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就只是负责登记一下社团那点微不足道的经费支出和偶尔的收入罢了。说实话,除了像出书刊那样的大项开支,大部分时候,我都觉得……我可能是社团里最清闲、最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她抬起头,看向沈辙,眼神清澈而带着点苦涩:“现在,听你说了社长在背后为我们这个集体所做的那些努力和牺牲之后,我这种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好像我所做的,和我所知道的社长付出的,完全不成正比。这种落差,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沈辙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或者解释每个人在团队中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但顾澄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点仓促和抗拒的苦笑:“别!别再说那些大道理了,沈辙。真的,我刚刚听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信息量巨大,现在脑子还有点乱。你要是再继续给我灌‘鸡汤’,或者分析我的‘重要性’,我感觉我真的要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真实的波动。

沈辙看着她那副“求放过”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身体微微向后,更深地陷进了沙发柔软的靠垫里。他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稳定却冰冷光线的日光灯管,眼神变得有些空茫。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顾澄那份无人能解的失落感:

“其实……别说你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深藏的迷茫,“就连我……也经常会有类似的感觉。”

“什么?”顾澄几乎是瞬间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显得冷静理智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讶异,“你怎么会?你明明……”她想说,你明明是社团里最忙碌、最核心、最被社长倚重的人之一。

沈辙没有看她,依旧望着天花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自嘲。

“表面上,我确实很忙,跑来跑去,传达指令,督促进度,协调矛盾……”他缓缓说道,像在剖析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可实际上呢?剥开这些忙碌的外壳,我常常觉得,我更像是一个……精准的、高效的‘行动执行者’。”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天花板,看到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所有的战略方向、核心构思、具体的计划安排……几乎都是社长提供的。他像是那个绘制蓝图、设定路径的人。而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我只是那个,沿着他画好的路线,负责走下去,确保不出差错的人。”

他微微侧过头,终于看向顾澄,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获得锻炼和认可的满足,但更深处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关于“自我”的困惑:

“这样子,我确实获得了比别人更多的锻炼机会,也享受了许多人羡慕的、所谓‘社长左膀右臂’的光芒和认可。可是,你知道吗?顾澄……”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社长的那些想法和计划,一样一样地、顺利地在我的手里被执行、被完成的时候,在某些瞬间,我偶尔会感觉到……我就像是一个……被人精心操控的、表现优异的木偶。”

他用了“木偶”这个词,让顾澄的心轻轻一颤。

“只要我足够‘听话’,足够‘精准’,足够‘可靠’,我就可以获得我想要的经验、认可,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凉意,“但,那些被完美执行的计划,那些被众人称赞的成果,它们的核心灵魂,它们的初始创意……却很少是真正来源于我自己的想法。”

他看向顾澄,眼神里带着一种寻求理解的渴望:“你……能明白我的这种感觉吗?那种……置身于光芒之中,却偶尔会怀疑,这光芒究竟有多少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困惑?”

顾澄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日里总是显得坚定、可靠、甚至有些固执的副社长,此刻却流露出如此脆弱和迷茫的一面。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复杂的、带着点理解和安慰的笑容。

“听起来……”她轻轻开口,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刺,反而有种难得的柔和,“不是挺好的吗?”她歪了歪头,试图用另一种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不用自己费尽心思去动脑子构想宏大的计划,不用承担方向错误可能带来的风险和压力,只需要按照清晰的指令去执行,就可以收获一大堆不错的成果和荣誉……这难道不符合很多人对学生干部,甚至对未来职场的想象吗?”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带着点看透世情的淡然:“毕竟,在这个校园里,在这个被称为‘象牙塔’的地方,甚至将来走到社会上,很多时候,真的没有多少人会去深究,你的一个精彩策划、一份完美方案,最初的灵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人们看到的,更多是最终的结果,是那个摆在台面上的、光鲜亮丽的成绩单。”

她顿了顿,用一个更贴近他们生活的例子类比:“就像考试一样,谁会在意你平时是怎么复习的?是挑灯夜战还是天赋异禀?是题海战术还是方法巧妙?最终,别人看的,不就是你卷面上的最终分数,和那张决定排名的成绩单吗?过程……很多时候,只对自己有意义。”

沈辙听着她的话,微微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无奈地接受了什么,轻轻地“哈”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干涩。

“被你这么一说……”他扯了扯嘴角,“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哈。”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释然,还是更深的无奈。

顾澄见他似乎松动了一些,也轻轻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略带傲娇的、属于她平时的表情,语气轻松了些:“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洞察人心的小能手好吧?”

沈辙看着她那故意搞怪的样子,脸上的线条也终于柔和了一些。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仿佛那里面藏着未来的答案。他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遥远的憧憬和不确定:

“顾澄,你说……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真的把文学社,带到我们当初接手时,一起畅想过、也向社员们承诺过的那个位置啊?”

顾澄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反问道:“是那个……让全校师生都不敢再小瞧我们文学社,提到我们都要竖起大拇指的地位吗?”

沈辙却摇了摇头,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向往和野心的弧度,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不。是社长曾经私下里跟我提过的那个……让整个垂云镇的所有中学,只要提到文学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实验高中文学社的位置。”

顾澄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敢相信地重复道:“玩……玩那么大吗?!”她完全没想过,夏语的野心,或者说梦想,竟然辐射到了整个垂云镇的中学圈。

沈辙笑了笑,那笑容里这次终于带上了一点真实的温度,但也混杂着更深的、难以捉摸的感慨:“我感觉……我们的社长,可能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玩得大。”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置身于宏大棋局边缘的渺小感,“我有时候会觉得,他像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棋盘就是整个实验高中,甚至可能更大。而我自己……”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迷惘,“我却常常感觉不到,我在这盘棋里,到底是一个可以参与落子的‘执棋者’,还是……只是一枚被他精心布置、用来实现某个战略目标的……‘棋子’?”

顾澄听着他这充满隐喻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反问道:“这二者……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在她看来,无论是哪种身份,只要最终目标是好的,过程有意义,不就可以了吗?

沈辙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近乎通透的释然。

“没什么区别。”他轻声说道,目光重新变得平静而坚定,“对于我来说,其实真的不重要。能够亲身参与其中,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能够看着文学社在我们的努力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或许遥远但却无比璀璨的未来……”

他转过头,看向顾澄,眼神清澈,里面倒映着灯光,也倒映着一种名为“信念”的光芒:

“哪怕仅仅只是当一个……默默的‘见证者’,我都觉得……挺好的。”

“见证者吗……”顾澄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在品味其中的含义。

然后,她也转过头,和沈辙一样,望向窗外那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只有零星灯火点缀的、无边无际的夜色。

办公室内,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但这一次的安静,与之前的凝滞、对峙、尴尬都不同。它是一种经历了激烈碰撞、深刻自省、脆弱坦诚之后,沉淀下来的宁静。仿佛暴风雨过后的海面,虽然依旧深邃莫测,却多了一份包容与平和。只剩下日光灯发出的、稳定的嗡鸣,以及两颗年轻而迷茫、却又因为共同的归属和遥远的梦想而悄然靠近的心,在寂静中,发出微不可闻的共鸣。夜色,温柔地包裹着这间小小的办公室,也包裹着里面两个关于责任、自我与未来的,未完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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