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诗会扬名之后,贾环的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新的“常态”。
白日里依旧忙碌于府外庶务,将几处田庄铺面打理得井井有条,进项颇丰,连贾政都对他刮目相看,愈发倚重。
夜晚则挑灯苦读,为即将可能的国子监生涯做准备,文章越发精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声名愈显,落在身上的目光便愈多,其中不乏冰冷的恶意。
这日傍晚,贾环自城外庄子查账归来,马车行至宁荣街后巷僻静处,忽听得前方一阵喧哗哭喊,夹杂着恶奴的呵斥声。
他撩开车帘一看,只见几个豪奴正围殴一个老苍头,那老苍头怀中死死护着一个布包,口中不住哭求:
“各位爷行行好!这……这是小老儿救命的口粮钱啊!”
贾环眉头一皱,吩咐停车。若烟上前喝问:“何事喧哗?”
一个豪奴斜眼打量马车,见并非顶级豪奢规制,气焰嚣张道:
“少管闲事!这老货欠我们家爷的印子钱,逾期不还,讨打!”
那老苍头见到贾环车驾上的标识,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哭喊道:
“是贾府的爷吗?求爷救命!小老儿只借了十两银子,利滚利竟要还百两!实在还不起啊!”
印子钱?贾环眼神一冷。他深知此物害人,更是律法明禁。他沉声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然律有明禁,私放印子钱,罪加一等。尔等主家何人?竟敢如此枉法?”
那几个豪奴见他语气威严,倒也不敢太过放肆,支吾道:“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贾环冷笑:“奉命?奉谁的命?今日既叫我撞见,便不能不管。
若烟,拿我的帖子,将这几位并这老丈,一并送去顺天府!请府尹大人明断!
我倒要看看,是谁家如此豪横,视王法如无物!”
豪奴们一听要见官,顿时慌了神,互相使个眼色,竟扔下那老苍头,一哄而散。
贾环命人扶起那老苍头,问明情由,果然是遭了黑心债主的盘剥。
他让若烟取了十两银子予他,道:“这钱你拿去还债,余下度日。
日后若有难处,可去西街贾家绸缎庄寻掌柜说道。”老苍头千恩万谢而去。
此事本为贾环路见不平,并未放在心上。
不料次日,贾政却面色凝重地将他叫去,屏退左右,低声道:
“你昨日……是否在后巷管了一桩闲事?得罪了人?”
贾环一怔,点头:“是。见人私放印子钱,逼害百姓,一时义愤……”
贾政叹口气:“你可知那伙豪奴是哪家的?是缮国公石家的旁支子弟!
那石家……与咱们家素无往来,却与忠顺王府走得极近!你如今正在风口上,何必为这点小事,平白树此强敌?”
贾环心下一沉,面上却平静道:“父亲教诲的是。儿子鲁莽了。只是当时情状,若袖手旁观,恐损我贾家清誉。”
贾政沉吟片刻,摆摆手:“罢了。事已至此,往后谨慎些便是。只是……我听闻,昨日之事,似乎有人刻意引你看到,
你近日风头太盛,难免招人嫉恨,万事需多留个心眼。”
贾环心中一凛:“儿子明白。”
从书房出来,贾环面色沉静,背后却惊出一身冷汗。石家?忠顺王府?是巧合?还是……有人借刀杀人?联想起李御史之前的弹劾,贾琏的怨毒,王夫人的沉寂……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警告!检测到来自贾琏及其关联势力的恶意报复计划!风险等级:高!】
次日,贾环并未声张,只暗中加派人手,留意石家与贾琏院落的动静,更将府外几处产业的账目、人事重新梳理,确保滴水不漏。
又过了几日,北静王府长史官忽然来访,并未见贾政,只私下见了贾环,交给他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低声道:
“王爷让交给世侄的。近日京城颇不太平,有些宵小之辈上蹿下跳,世侄还需多加小心,谨防小人暗算。”说罢便匆匆离去。
贾环回到房中,打开密信,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写着一处城南赌坊的名字,并一个“石”字。
北静王!他竟也已知晓,并在暗中庇护提醒!
贾环深吸一口气,将密信就着烛火烧毁。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与更深的警惕。
北静王的庇护并非无偿,他需要展现出更大的价值。
他沉吟片刻,提笔写下一封短笺,封好后交给若烟,低声吩咐:
“想办法,送到周翰林府上,务必亲自交到周老先生手中。”
短笺上,他以请教诗文为名,隐晦提及近日见闻,对民间疾苦与豪强横行流露出忧愤之情,文辞恳切,却不露痕迹。
【叮!成功利用北静王、周翰林资源进行隐性反击与自保!宿主‘政治智慧’‘资源运用’能力提升!危机应对能力增强!】
数日后,京城传闻,缮国公石家一位旁支子弟在城南赌坊豪赌欠下巨债,被债主逼得灰头土脸,甚至牵连其父官声,
石家不得不暗中出面摆平,颇为狼狈。而贾琏院中,则传出他莫名被贾赦痛骂一顿、禁足反省的消息。
一场风波,悄然化解于无形。
贾环站在窗前,望着贾琏院落的方向,目光冰冷。
暗室之谋,终难登大雅之堂。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