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的清晨，薄雾如纱，尚未完全散去。练剑场的青石地面却早已被勤奋的弟子们的身影所占据。此起彼伏的“锵锵”兵器交击声，与灵力运转时低沉的“嗡嗡”鸣响交织在一起，混合着灵草特有的清苦气息，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林默刚刚以“劈”字诀完成一组迅猛的斩击，收势而立。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汇聚成流，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啪嗒”一声，在微湿的石面上晕开一小圈深色的湿痕。他手中那枚凡铁，因持续灌注灵力而泛着温润的浅白色光泽，边缘处还沾着昨夜精心打磨后未能完全拂去的金属细屑，在晨光中微微闪烁。
“林师兄！”
一声清亮中带着几分急促的女声，蓦地从练剑场的入口方向传来，尾音微微上扬，打破了场内的节奏。
林默闻声收剑，转身望去。只见苏清颜正提着裙摆，脚步略显匆忙地走来。她身上那件淡青色的灵丝长裙，在朦胧的晨雾中，仿佛一泓缓缓流动的清澈春水，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裙身之上，以同色丝线精心绣制的青木缠枝暗纹，自纤细的腰际向下蔓延，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曲线。因走得急了些，柔软的裙摆不时拂过地面上沾着露水的灵草，发出细微而连绵的“沙沙”声响，如同春蚕食叶。
她今日并未将长发绾成复杂的发髻，只是用那支造型简雅、雕成青木枝叶状的银质发簪，松松地将如墨青丝束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被晨间的雾气打湿，柔顺地贴在她光洁的脸颊两侧，愈发衬得那肌肤白皙莹润，宛如上好的暖玉。耳后垂落的那枚泪滴状青晶石发坠，随着她的步履轻轻晃动，偶尔与银簪或耳垂相触，便发出一连串清脆如风铃般的“叮铃”细响，比灵叶尖端滚落的露珠坠地之声更为悦耳。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林默迎上前几步，很自然地抬手，为她拂去鬓角间不知何时沾染上的一小片草屑。指尖掠过她光滑微凉的发丝，触感细腻得超乎想象。“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在居所专心演练那‘双阵叠加’之法吗？”
苏清颜在他面前停下脚步，胸口因快步行走而微微起伏着，气息尚未完全平复。她抬起眼眸，那双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担忧之色。她无意识地用纤指紧紧攥着悬挂在腰侧的青木阵盘——那青绿色的盘体，几乎要被她的手心捂得温热起来。
“方才……方才灵儿去灵膳房取早膳时，无意中听到陈管事手下那两个跟班在窃窃私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们说……陈管事已经安排好了大比首轮的对战名单，你的对手……是张强！”
“张强？”林默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昨夜向老执事请教时，对方曾特意提及此人，乃是外门近期声名鹊起的一匹黑马，修为已达练气后期，尤其一身“蛮力拳”刚猛无俦，据说全力施为之下，足以一拳将半人高的坚硬青石轰得粉碎。此前便有一名同为练气后期的弟子在与他对练中，被他硬生生打断了臂骨，至今尚未完全恢复。
“就是他！”苏清颜用力地点了点头，青晶石发坠随之又是一阵急促而清脆的“叮铃”作响，显露出她内心的焦灼，“灵儿还听到，陈管事似乎私下召见过张强，暗示他……若是能在比试中‘失手’将你重创，乃至……废掉，赵师姐那边，自有厚赏！——那陈管事是赵雪师尊的亲信，这分明就是赵雪在背后指使，刻意针对你！”
她越说越是激动，攥着阵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连带着淡青色的宽大衣袖和裙摆都微微颤抖起来。“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赶紧过来了。这个，”她将手中的青木阵盘往前一递，塞向林默，“你拿着！明日若是与那张强动起手来，情况危急之时，便立刻布下这困敌之阵，至少……至少能为你争取到片刻喘息之机！”
然而，阵盘刚递出一半，便被一只温暖而稳定的手轻轻按住了。
林默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角，以及那双盛满了忧虑的眸子，心中微软，语气不由得放得愈发轻柔：“清颜，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这阵盘，我不能收。”
“为什么？”苏清颜怔住了，递出阵盘的手僵在半空，浅青色的袖口因她的动作滑落了一小截，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那张强凶名在外，修为又高过你，你……你连一柄像样的灵剑都没有，如何能与他那开碑裂石的蛮力相抗衡？”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凭自己的力量去赢下这一场。”林默打断她的话，眼神在朦胧的晨雾中显得格外明亮、坚定，仿佛能穿透迷雾，“我与赵雪立下赌约，争夺大比头名，不仅仅是为了夺回那柄凡阶铁剑，更是要向所有人证明——灵根资质，绝非判定一人前途的唯一标准！即便只凭这基础剑法，我林默，亦能败敌取胜！若此番倚仗你的阵盘才侥幸过关，且不说是否违背比试规矩，即便闯入决赛，我又有何底气与状态完好的赵雪一战？”
他顿了顿，轻轻将阵盘推回她的手中，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微凉而柔软的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细微的颤抖。“况且，昨日老执事观我练剑后曾言，我在‘形神合一’之上似有所悟，基础剑招的命中率，已堪堪触及九成五之数。那张强虽力大刚猛，但其招法未必没有破绽可寻。”
“可是……”苏清颜朱唇微启，还想再劝，眼角余光却瞥见苏灵儿提着那个熟悉的食盒，正小跑着穿过晨雾而来。
小侍女今日穿着一身显眼的淡绿色侍女服，领口那朵精致的白玉兰绣花被雾气濡湿，颜色略深。梳成双丫髻的头发上，系着的绿绸带随着她奔跑的动作欢快地上下翻飞，宛如两只穿梭在薄雾中的绿色蝴蝶。
“小姐！林师兄！”苏灵儿跑到近前，微微喘着气，将食盒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我……我刚才又不放心，绕路去陈管事住处外偷偷听了会儿……那张强，他……他竟然当众放话，说‘明日大比，定要让林默躺着被人抬出赛场’！好些弟子听到后，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打开食盒盖。里面是两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米粥，以及一碟被细心切成适口大小的、粉嫩晶莹的灵糕。“小姐特意叮嘱了灵膳房，在林师兄的粥里多加了些聚灵草的嫩叶，说是能更好地补充灵力消耗。”
苏清颜端起其中一碗灵米粥，递到林默面前，眸中的忧色并未因灵粥的暖气而消散：“林师兄，即便你不用我的阵盘，这灵膳也定要多用些，明日才有力气与那张强周旋。若是……若是事不可为，千万不要逞强，认输并不丢人，我们……我们再从长计议便是，你的安危最要紧。”
“放心。”林默接过那碗温热的粥，瓷碗传递来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我自有分寸，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冒险，更不会让你……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
就在此时，练剑场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沉重而充满压迫感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嘎嚣张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刺耳：
“哪个是林默？给老子滚出来！”
林默与苏清颜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极为高壮、仿佛铁塔般的汉子，正大步流星地走来。他穿着一身紧绷的黑色劲装，布料被虬结的肌肉撑得鼓胀，裸露在外的两条胳膊，竟比寻常弟子的大腿还要粗壮一圈。他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浅疤，从左侧眉骨一直斜划至颧骨，眼神凶戾，宛如择人而噬的猛兽——正是张强！
“张强！”苏灵儿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挡在了苏清颜的身前，双手紧张地攥成了小拳头，连淡绿色的裙摆都因她的动作而绷得笔直，“你……你想做什么？这里是公共练剑场，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张强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扫向苏灵儿，他那如同鹰隼般锐利而贪婪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林默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狞笑：“你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跟赵师姐抢头名，还立下狗屁赌约的林默？胆子倒是肥得很啊！”
林默面色平静地将粥碗放回石桌，右手握紧了那枚凡铁，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苏清颜与苏灵儿完全护在自己身后：“找我何事？”
“也没啥大事，”张强故意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咔吧”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就是好心过来提醒你一句，明天大比第一场，你最好自己识相点，主动认输滚蛋。”他伸出胡萝卜般粗细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默鼻尖，“否则，老子这双拳头可不长眼睛！一拳下去，你身上哪块骨头会断，可就由不得你了——陈管事亲口许诺，只要废了你，赵师姐那里，五十块下品灵石，外加一枚上品淬体丹，立刻奉上！”
他话语直白，眼中的贪婪与凶光几乎毫不掩饰。“你要是现在聪明点，立刻去找陈管事，说自己退出大比，还能少吃点苦头。不然的话……哼哼！”
“若我偏不退出呢？”林默的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手中的凡铁随着话音微微转动，浅白色的灵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不退出？”张强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连身上紧绷的劲装都随之抖动，“那你他妈就给老子洗干净脖子，等着明天被人抬出去吧！老子的‘蛮力拳’，连练气后期的人都扛不住几下，你一个练气中期的杂灵根废物，拿什么跟老子斗？简直是不知死活！”
周围的弟子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围拢过来，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这张强也太嚣张了吧！不过……他的蛮力拳确实可怕，上次王师兄的胳膊……”
“林师兄这次真的危险了，修为差着一层，对手还是专修力量的……”
“赵师姐和陈管事这样做，分明是不给林师兄一点机会啊！”
苏清颜听着这些议论，脸色愈发苍白，紧紧攥着青木阵盘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阵盘边缘几乎要被她捏出印子来。她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步，淡青色的裙摆轻轻擦过林默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异常清晰：“张强！大比讲究的是公平竞技！你若敢使用什么阴损手段，我苏清颜定会禀明外门长老，主持公道！”
张强这才将目光转向苏清颜，那双三角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令人厌恶的淫邪之色，毫不客气地在她窈窕的身段上逡巡片刻，咧嘴笑得更显猥琐：“哟呵！这位就是苏家那位大名鼎鼎的嫡女吧？果然生得标致水灵，难怪把这小子迷得神魂颠倒，敢跟赵师姐叫板。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冷，“小美人儿，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明天赛场上，躺下的可就不止林默一个了，说不定你……”
“放肆！”
林默的眼神骤然冰寒如刃，手中凡铁猛地扬起，带着一股锐利的破空声，直指张强的咽喉！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灵力波动“嗡”地一下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激得周围雾气都为之翻涌！“你再敢口出污言，辱及清颜半句，我现在便与你在此决个高下！”
张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与那直逼要害的剑尖骇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脸上涌现出羞恼之色：“好！好得很！老子正愁没机会提前教训你！现在打就现在打！”
“统统住手！”
一声蕴含威严的厉喝，如同冷水泼入油锅，骤然从人群外围炸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深蓝色管事服饰、面容刻板的中年男子，正分开人群，缓步走来。他腰间悬挂的那块“外门大比裁判”木牌，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正是陈管事。
陈管事径直走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先是狠狠瞪了张强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训斥：“张强！大比尚未开始，谁允许你在此私斗挑衅？若是惊动了执事长老，取消你的参赛资格，你担待得起吗？！”
张强立刻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蔫了下去，讪讪地收回架势，嘟囔道：“陈管事，我……我就是跟林默师弟‘交流’一下明日比试的心得……”
“交流心得需要如此剑拔弩张？”陈管事冷哼一声，随即转过头，将那双透着精明与冷漠的眼睛投向林默，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与敌意，“林默，我听闻……你对我安排的首轮对手，似乎颇有微词？”
“弟子不敢。”林默神色平静地收回凡铁，语气不卑不亢，“只是恰好听闻，陈管事似乎曾私下对张强许诺，若能‘废掉’弟子，便可从赵师姐处获得重赏——不知此等言论，是真是假？”
陈管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嗤笑一声：“林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身为大比裁判，秉持公正，岂会说出这等话？定是有些心怀叵测之徒，散布谣言，意图扰乱大比秩序，你可莫要受人蛊惑，轻信谗言。”
他顿了顿，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所有弟子都能清晰听见：“本届大比的所有对战安排，皆是依据各位弟子上报的修为境界、过往战绩综合评定，力求公平！张强修为达练气后期，战力卓着；你林默虽为练气中期，但近期表现……亦算可圈可点。将你二人安排在同一组，正是为了充分考验你的实战能力与潜力！若你连张强这一关都过不去，又有何资格，妄言与赵雪争夺头名？”
这番话可谓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但在场之人谁听不出其中赤裸裸的偏袒与刁难？苏清颜气得俏脸微红，忍不住再次开口辩驳：“陈管事！即便按修为分组，外门练气中期的弟子亦不止林师兄一人，为何偏偏是他要对上实力最强的张强？这难道就是您所说的‘公平’？”
陈管事猛地转头，目光如冰冷的针尖般刺向苏清颜，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苏姑娘，请注意你的身份！外门大比事宜，何时轮到你一个尚未通过内门考核的弟子来指手画脚？再者，林默本人尚未提出异议，你又何必在此越俎代庖，咄咄逼人？”
“我……”苏清颜还想据理力争，袖口却被林默轻轻拉住。林默对她微微摇头，随即目光重新迎上陈管事，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冷意的弧度：“陈管事所言极是。既是弟子主动挑战赵师姐，争夺头名，自然该接受应有的考验。明日首轮，我定会与张强师兄‘好好’切磋，必不辜负管事的一番‘苦心’安排。”
陈管事没料到林默会是这般反应，怔了一下，随即面色更加阴沉，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哼！希望你到时还能如此嘴硬！若是临阵脱逃，或是支撑不住中途认输，丢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面，更是整个外门弟子的颜面！” 说完，他不再多言，狠狠瞪了张强一眼，示意他跟上，便拂袖而去。张强临走前，回头冲着林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威胁动作，眼神凶狠。
周围围观的弟子见主角散去，也渐渐议论着散开，只是投向林默的目光中，先前或许有的轻视与同情，此刻大多转化为了由衷的敬佩与同情——敢直面张强的凶威，不惧陈管事的刁难，这份胆魄与心性，在外门实属罕见。
“林师兄，你方才为何不让我与他争辩下去？”待陈管事走远，苏清颜仍是意难平，气鼓鼓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颊因激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宛如熟透的朱果，“他分明就是与赵雪串通一气，故意给你设置障碍！”
“争也无用。”林默淡然一笑，转身从石桌上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灵米粥，递到苏清颜手中，“陈管事身为裁判，又得赵雪师尊信任，他执意如此安排，我们即便争赢了这一次，他亦有的是其他法子刁难。与其在此浪费口舌，徒增烦恼，不若将这份心力，留待明日赛场之上见真章——我自有胜他之策。”
苏清颜接过粥碗，眉宇间的忧色却未完全散去，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淡青色的柔软裙料：“可那张强的‘蛮力拳’绝非虚名，刚猛霸道，你修为终究差他一层……”
“修为并非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林默喝了一口自己碗中温热的灵粥，那带着淡淡灵气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舒缓着紧绷的神经，“老执事曾与我剖析过，张强此人力大无穷不假，但其招法过于依赖刚猛，往往有进无退，破绽亦随之而来——尤其是他全力出拳之时，下盘为了支撑发力，反而会露出转瞬即逝的空当。只需避其锋芒，抓住时机攻其膝、踝等支撑要害，其势自溃。”
他见苏清颜眼中担忧未减，又温声补充道：“况且，我昨日购置的淬体散尚未使用，明日比试前服下，可短时间内提升近一成的灵力强度与运转速度。再配合老执事倾囊相授的剑法技巧与步法，寻隙而进，胜算并非没有。”
听着他条理清晰、沉稳自信的分析，苏清颜心中的不安终于被驱散了大半。她低下头，小口啜饮着碗中的灵粥，忽然想起什么，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淡青色、绣着苏家青木纹的锦囊，不由分说地塞到林默手中。
“林师兄，这里面是二十块下品灵石，你且收好。明日比试前，再去商铺购置些效果最好的疗伤丹药备用，万一……万一不慎受了些皮外伤，也能及时处理，不至于影响后续。”
锦囊入手柔软，还带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与体温。林默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二十块灵气盎然、光泽莹润的下品灵石。他心中感动，知道这恐怕是她从自己本就不多的用度中硬挤出来的，甚至可能是最后的积蓄。
“清颜，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灵石我不能收。”林默将锦囊轻轻推回，语气温和而坚定，“苏前辈此前赠予的三十块灵石，购置护心符与淬体散后，尚有余裕，足够应急之需。这些灵石，你留作己用，无论是平日修炼，还是研习阵法购置灵材，都更为紧要。”
“可是……”苏清颜还想坚持，手背却被林默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那股沉稳而有力的暖意，仿佛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抚平了她心中最后一丝躁动不安。
“听话，收好。”林默的目光柔和却不容置疑地望入她的眼底，“明日，你只需安心坐在观战席上，看着我如何击败张强，便足够了。可好？”
苏清颜迎上他充满信任与鼓励的明亮眼神，脸颊不由自主地再次泛起红晕，如同晚霞渲染，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如蚊蚋却清晰可闻：“好……那……那你明日定要万分小心，若事不可为，切莫逞强，认输……也并不丢人的。”
“嗯，我心中有数。”林默笑了笑，拿起石桌上那块粉嫩的灵糕，递到她面前，“快些用吧，灵糕凉了，滋味便要差上许多了。”
苏清颜接过灵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那混合着赤焰果清甜与灵米清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其中蕴含的温和灵力让她感到一阵暖意。苏灵儿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流转的温情，忍不住抿嘴偷偷笑了起来，双丫髻上的绿绸带随着她偷笑的动作轻轻颤动。“小姐，林师兄这般厉害，又智珠在握，明日定能旗开得胜！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观战，咱们一起为林师兄呐喊助威！”
“嗯！”苏清颜用力点头，眸中重新焕发出明亮的光彩，“明日我们一同去，定要让林师兄知道，我们始终在支持他！”
林默看着眼前这两位真心关切自己的少女，心中暖流淌过，充满了力量。他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凡铁，站起身，目光扫过雾气渐散的练剑场：“我再演练几遍剑法，力求纯熟。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大比，需得养足精神。”
“好！”苏清颜应道，与苏灵儿一同将食盒收拾妥当，“那我们便先回去了，你也莫要练得太久，需知张弛有度。”
“知道了。”林默目送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融入那淡金色的晨光与尚未散尽的薄雾之中，那淡青与淡绿的裙裾，仿佛两道充满生机的流光，缓缓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深吸一口带着凉意与草木清香的空气，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凡铁，再次沉心静气，将一套基础剑法从头至尾施展开来。凡铁破空的“唰唰”声在愈发清晰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凌厉，灵力随剑招流转，圆融贯通，竟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挥洒自如的意味。在一次次出剑、收剑的循环中，他隐约感觉到，体内灵力的运转似乎比往日更为顺畅了一丝，心念与剑招的配合也愈发默契，一种难以言喻的、对于胜利的笃定感，在心中悄然滋生。
【叮——！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于压力之下信念坚定，无畏强敌，成功触发隐藏状态‘勇者之心’！效果：战斗状态下，灵力自然消耗降低10%，基础剑招命中率额外提升5%（当前综合命中率加成已达35%，理论命中率趋近圆满）。】
林默心中蓦然一喜——没想到自己坚守本心，拒绝依赖外物之后，竟能引动系统赋予如此实用的加成！有此‘勇者之心’状态，再配合淬体散的临时增幅，明日对阵张强，他的胜算无疑又增添了至关重要的一成！
他心无旁骛，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凡铁与眼前的木人桩。“咚！咚！咚！” 凡铁与坚硬木桩碰撞的沉闷声响，节奏稳定地回荡在空旷起来的练剑场上。初升的朝阳终于完全驱散了晨雾，金色的光辉洒落在青石地面，也为他那执着而坚定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边。
明日，外门大比，首战张强！
他不仅要赢，更要赢得干净利落，赢得让所有质疑者闭嘴，赢得让那幕后操纵者心惊！
这第一步，他必须稳稳地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