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碑倒塌的第七日,新生世界的天空出现了琉璃般的裂纹。每道裂纹中都流淌着金色的血液,那是被改变命运的万千世界反噬的因果。苏婉眉心的创世印记变成暗红色,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钻心的刺痛。林念源的笛声开始走调,音律中混杂着无数世界的哀鸣。
药田里的作物突然同时枯萎,不是死亡,而是变成了透明的因果线。每根线都连接着一个被新生世界影响过的世界,线上挂着泪珠状的果实,里面封印着那个世界的怨念。最可怕的是,这些因果线正在收紧,要将新生世界拖入万界因果的漩涡。
青铜殿最后的残垣上浮现血字,说因果反噬,干涉命运者,必遭命运反噬。第一个显现的是东天仙域的因果。当年刘云轩助仙帝渡过情劫,如今仙域因情生乱,百万仙修堕入魔道。这段因果化作血色锁链,缠绕在新生世界的根基上。接着是西极佛国的业力,当初点化古佛的善因,如今成了佛法衰败的恶果。业力如毒雾弥漫,所到之处万物凋零。
更可怕的是北冥妖域的诅咒。当年为平妖乱,刘云轩斩杀了妖祖最疼爱的后代,如今妖祖以本源发下大咒,要新生世界永世不得超生。诅咒如跗骨之蛆,连地脉都开始腐烂。九位重生的守碑人突然双目流血,他们的记忆复苏了。原来他们不是守护者,而是被新生世界改变命运的第一个世界的遗民。他们的世界因刘云轩的干预而毁灭,怨念使他们成了因果的具象化。
为首的守碑人七窍流出金沙,那是被毁灭世界的尘埃,说偿还的时候到了。危急时刻,刘云轩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非但不抵抗因果反噬,反而主动引动所有因果线。药锄划破手腕,金色的血液洒在因果线上,说既然要还,那就一次还清。血液所到之处,因果线突然燃烧,但不是毁灭,而是在火焰中重演每个世界的命运。
在火焰中,东天仙域的情劫有了新的转机,堕落的仙修在情劫中悟道。西极佛国的佛法衰败引出了新佛法,反而让佛教完成蜕变。连北冥妖域的诅咒,都成了妖族改革的契机。每个被改变的命运,都在火焰中找到了更好的出路。但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所有因果线燃烧的灰烬汇聚成一个人形。这人形没有面孔,但周身流转着万界的命运轨迹。它是因果本身的具象化。
因果之灵的声音如同万千齿轮转动,说你改变了太多命运,现在该承受改变命运的代价。因果之灵伸手一点,新生世界的时间开始倒流。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向着未被干涉的状态倒退。苏婉的创世之力在消散,林念源的音律在遗忘,连刘云轩的药锄都在变回普通农具。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帮助过的世界,开始遗忘新生世界的存在。
就在新生世界即将彻底消失时,刘云轩突然笑了。他非但不阻止倒流,反而加速这个过程。当倒流到极致时,他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将药锄折断,用断锄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新的轨迹。说既然命运可以改变,那就改变到底。断锄划过之处,万界命运重新排列。
更神奇的是,当新轨迹形成时,那些被改变命运的世界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它们不是回到原状,而是跃升到了更高的层次。东天仙域成了情之道的圣地,西极佛国悟出真空妙有,北冥妖域反而成了平衡善恶的仲裁者。因果之灵愣住了,它从未见过这样的结局。在它的认知中,改变命运必然产生反噬,但刘云轩却让反噬成了进化的契机。
因果之灵开始消散,说不可能,这违背了因果定律。在消散前,因果之灵最后看了一眼新生世界,眼中竟露出一丝明悟。原来真正的因果,不是线性的报应,而是螺旋上升的成长。当因果之灵完全消失时,新生世界下了一场金雨。雨水中包含着所有被改变世界的祝福。苏婉的创世印记变成七彩,林念源的笛声能调和万界音律,连普通村民都获得了感知其他世界的能力。
但刘云轩的药锄永远断了。断口处生长出一株新苗,苗上结着三颗果实,一颗代表过去,一颗象征现在,一颗预示未来。而在地底最深处,那株说过话的新苗突然睁开双眼,那是因果之灵重生的标志。新的因果,正在萌芽。
就在金雨停歇的瞬间,三颗果实突然同时成熟坠落。果实落地的刹那,新生世界的时间突然分裂成三条并行的轨迹。一条轨迹显示世界在辉煌中走向毁灭,一条轨迹展现世界在平凡中获得永恒,最中间那条轨迹却是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
苏婉发现自己能同时感知三条轨迹,创世印记传来撕裂般的痛苦。林念源的笛声分裂成三种旋律,每种旋律都在诉说着不同的结局。村民们更是陷入混乱,有的人在哭泣末日降临,有的人在欢庆永生,还有的人变得麻木茫然。
断锄生长的新苗突然开口,声音稚嫩却带着无尽的沧桑,说这是万界因果的终局显化,每条轨迹都是一个可能。但唯有勘破因果本质,才能走出真正的道路。话音未落,三条轨迹突然实体化,变成三条铺满星辰的道路,横亘在新生世界上方。
最左边的道路金光璀璨,路上铺满神器法宝,尽头是至高无上的神座。但仔细看去,神座上堆满了白骨,每一具白骨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中间的道路平淡无奇,路上行人长生不死,但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最右边的道路笼罩在迷雾中,隐约能听见婴儿啼哭与老者叹息交织的声音。
九位守碑人突然跪地痛哭,他们认出左边那条路正是他们故界毁灭前的景象。中间那条路让他们想起世界被遗忘的恐怖。而右边那条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未知。
这时,因果之灵重生的小苗突然疯长,变成一棵参天大树。树冠上结满镜子般的果实,每面镜子都照出一条道路的真相。金路上的神器会吸食使用者灵魂,平凡路上的永生伴随着永恒的孤独。而当迷雾路上的镜子照向新生世界时,映出的竟是一片虚无。
刘云轩伸手触碰虚无,手指穿过镜像,竟从镜中取出一把种子。这种子非金非玉,散发着超越因果的气息。他将种子撒向三条道路,种子落地生根,长出的植物同时具备三条路的特质,又超脱其上。
金路上的神器变成耕具,平凡路上的永生者开始衰老死亡,迷雾路上的虚无显现出无限可能。三条道路开始扭曲交融,最终编织成一条崭新的路。这条路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每个脚步都在创造新的方向。
因果大树突然开花,每朵花都是一个世界的缩影。这些花随风飘散,落在新路上,变成指引方向的星辰。守碑人们停止哭泣,他们看见故界在花中重生,以另一种形式永恒存在。
苏婉的创世印记停止疼痛,变成一枚能够编织命运的纺锤。林念源的三种旋律和谐共鸣,奏出创造新生的乐章。村民们发现,他们每个选择都在改变道路的走向,每个善念都在点亮新的星辰。
然而就在新路成型的刹那,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被镇压的负面道种、寂灭之主、造化之主的阴影同时涌现,它们咆哮着要将这条新路拖入永恒的混沌。最大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