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纹路褪去的第三天清晨，岩谷隘口的卫士突然传来通报：“族长！枯木部落的枯树族长带着人来了，说有紧急事要见您！”
林砚正在军工工坊查看阿瘸子用“纹路能量”锻造的新枪管——经过血色纹路残留能量的影响，这根枪管的硬度比以往提升了近两成，内壁的膛线也更加光滑。听闻消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量规，快步走向广场：“让他们进来，注意检查武器，按访客制度接待。”
很快，枯树带着两名长老匆匆走进广场。与上次拜访时的谦卑不同，此刻的枯树脸色惨白，衣衫上沾满尘土，连平日里精心打理的胡须都乱糟糟的，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且心绪极为慌乱。看到林砚，他甚至忘了行礼，一把抓住林砚的手臂，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林砚族长！出事了！试炼要来了！巨牙部落已经开始准备了！”
“试炼？”林砚皱起眉头，扶着枯树坐在石凳上，递过一碗温水，“慢慢说，什么试炼？”
枯树喝了大半碗水，才勉强平复下来，语速极快地说道：“是‘荒原试炼’！我也是昨天才从我们的邻族——‘黑石部落’那里听说的！黑石部落住在巨牙部落的西边，他们的老族长活了八十岁，是荒原上最懂古老传说的人！老族长说，每当天空出现血色纹路，就是试炼要开启的征兆，这是荒原的‘法则’，所有部落都躲不过！”
广场上的族人听到“荒原试炼”四个字，纷纷围了过来。阿瘸子拄着拐杖上前一步，追问：“这试炼到底是什么？是像天旱、瘟疫一样的灾难吗？”
“比灾难更可怕！”枯树连连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黑石部落的老族长说，试炼是‘天地的筛选’，会有发狂的野兽潮、诡异的毒雾，还有突然裂开的地缝！最要命的是，试炼期间，各个部落会被‘法则’束缚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不能离开，只能硬扛！扛过去就能得到‘天地的馈赠’，比如更肥沃的土地、更优质的矿石；扛不过去，就会被野兽吞灭，部落彻底消失！”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枯树的话刚好印证了他对血色纹路的猜测——那不是简单的能量泄漏，而是某种周期性的“规则事件”。他立刻追问：“试炼什么时候开始？会持续多久？‘天地的馈赠’具体是什么？”
“老族长说，血色纹路出现后，最多十天，试炼就会开启！”枯树的声音更低了，“持续时间不一定，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至于馈赠……老族长也说不清，只说以前有部落扛过试炼后，挖出过能发光的石头，用那石头锻造的武器特别锋利！”
“发光的石头？”林砚瞬间想起了前几天阿羽从发狂野兽心脏里取出的暗红色晶体，“是不是像这样的？”他立刻让人去取来那块晶体，放在石桌上。
枯树看到晶体的瞬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连连后退：“对！就是这种！老族长说，这叫‘试炼晶核’，是发狂野兽的力量来源，也是试炼馈赠的‘种子’！晶核越多，得到的馈赠就越好！”
这时，拓从外面匆匆赶回，手里拿着一封用兽皮写的“信”——那是浅溪部落的溪月派人送来的，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野兽、毒雾和地缝，旁边写着“试炼至，备粮、筑墙”六个字。“溪月族长说，这是她从芦苇部落的老人口中问出来的，让我们赶紧准备！”
林砚将兽皮信和试炼晶核放在一起，脑海中瞬间理清了脉络：血色纹路是试炼的预警，晶核是试炼中的关键物品，而试炼本质上是一场“强制生存挑战”。巨牙部落显然早就知道试炼的存在，甚至可能经历过，所以才会提前准备。
“枯树族长，黑石部落还说了什么？巨牙部落在准备什么？”林砚的语气格外严肃。
枯树定了定神，继续说道：“黑石部落的探子看到，巨牙部落正在加固他们的石墙，还挖了很深的壕沟，把所有的粮食和水都搬到了中央的石楼里。他们还抓了很多其他部落的人，让他们去荒原上猎杀野兽，收集晶核！岩锤也投靠了巨牙，带着黑岩部落的残部帮他们守外围！”
“抓其他部落的人当炮灰？”拓怒不可遏，一拳砸在石桌上，“巨牙太无耻了！”
林砚却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愤怒毫无用处，当务之急是利用仅剩的几天时间做好准备。他立刻召集议事会，将枯树带来的消息和溪月的预警同步给所有人，然后迅速部署任务：
“第一，防御强化。拓，你带所有卫士和石肤族的工匠，立刻加宽加固隘口的石墙，在墙外挖一丈深、八尺宽的壕沟，沟里插上削尖的木刺；在两侧岩壁上增设十个射击哨位，每个哨位配备两把‘雄鹰’步枪和两百发子弹；在部落外围埋上警示用的铜铃，一旦有野兽靠近就会响。”
“第二，物资储备。青叶，你带青藤族和芦苇部落的人，将所有谷物、野菜、兽肉集中到石仓库，分类储存，用芦苇席密封防潮；组织人手到浅溪取水，装满五十个陶罐，放在石仓库附近；让草药房的医者立刻采摘和晾晒治疗外伤、解毒的草药，至少准备能供一百人使用的药量。”
“第三，晶核收集与研究。阿羽，你带三十名卫士，分成五组，在岩谷周边五十里范围内猎杀发狂的野兽，收集晶核，注意优先攻击小型野兽，避免与大型兽群正面冲突；阿瘸子，你带着军工小队研究晶核的用途，测试它对锻造、火药的影响，看看能不能直接用在武器上。”
“第四，人员安置与警戒。沙老，你带沙棘部落的人负责外围警戒，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用信号旗传递消息；老柏，你组织老弱妇孺熟悉硫磺洞的路线，一旦外围防御被突破，立刻躲进山洞，青藤族留下十人在洞口守卫，配备投矛和石斧。”
一道道指令清晰而急促，族人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广场上瞬间变得忙碌而有序：工匠们扛着巨石加固石墙，猎手们背着步枪外出猎杀野兽，女人们忙着晾晒草药、储存食物，孩子们则在长老的带领下，帮忙搬运陶罐和兽皮。
枯树看着眼前紧张而有序的景象，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站起身，对着林砚深深鞠了一躬：“林砚族长，我今天来不仅是送信，也是想求您一件事。枯木部落实力弱小，根本扛不过试炼，求您允许我们带着族人搬到岩谷附近，我们愿意帮您守外围，哪怕只是挖壕沟、搬石头也行！”
林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可以。你现在就回去带族人过来，让他们住在岩谷南侧的临时棚屋区，沙老会安排人接应你们。试炼期间，所有部落都是战友，我们一起扛！”
枯树大喜过望，连连叩谢后，带着长老匆匆赶回部落搬人。
接下来的几天，岩谷联盟进入了“战时状态”。防御工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善：隘口的石墙加高到两丈，墙面镶嵌了锋利的石片；壕沟里插满了削尖的硬木刺，上面涂抹了能让野兽伤口发炎的草药汁液；岩壁上的射击哨位用原木搭建，既能隐蔽身形，又能清晰观察外围动静。
阿羽的晶核收集小队收获颇丰。他们采用“伏击战术”，在野兽经常出没的水源地附近搭建掩体，等发狂的野兽靠近时，用“雄鹰”步枪精准射击头部，既能减少子弹消耗，又能完整获取晶核。短短三天，就收集了两百多枚晶核，堆满了半个石盒。
阿瘸子的研究也取得了突破。他发现将晶核磨成粉末混入铁矿中，锻造出的枪管硬度能提升三成，且枪管表面会浮现出淡淡的纹路，能减缓连续射击后的发热速度；将晶核粉末加入火药中，火药的燃烧速度加快了近一倍，子弹的初速度和穿透力也相应提升。“族长！要是把晶核全用上，我们能造出比‘雄鹰’强一倍的步枪！”阿瘸子拿着新锻造的枪管，激动地说道。
林砚却摇了摇头：“晶核留着应急。先造二十根晶核枪管和五百发晶核火药，配备给隘口的精锐卫士，剩下的晶核储存起来，万一试炼持续时间长，我们还能造新的武器。”
物资储备也超额完成。青藤族不仅收集了足够全族吃两个月的粮食，还在硫磺洞深处挖了一个蓄水池，储存了足够的淡水；草药房晾晒了大量的止血草、解毒花，甚至摸索出了用晶核粉末增强药效的方法——将少量晶核粉末与草药混合，敷在伤口上，愈合速度能加快一半。
第五天，枯树带着枯木部落的八十多名族人赶到岩谷，同时带来了更坏的消息：“巨牙部落已经杀了三个不肯臣服的小部落，把他们的晶核全抢了！黑石部落也被迫投靠了巨牙，现在巨牙的势力更大了！”
林砚立刻安排枯木部落的族人加入防御：“年轻的男人帮着拓加固工事，女人和孩子跟着青叶晾晒草药、搬运物资，长老们熟悉警戒路线，一旦铜铃响起，立刻通报！”
第七天清晨，天空再次暗了下来。与上次不同，这次没有血色纹路，而是弥漫起一层淡紫色的薄雾，雾气中夹杂着细微的光点，落在皮肤上带着冰凉的触感。了望台上的警戒兵突然大喊：“族长！远处的荒原上出现了兽群！好多好多！”
林砚立刻登上指挥位，举起用松脂打磨的简易望远镜（阿树根据林砚的描述制作的）望去。只见荒原尽头，密密麻麻的野兽正朝着岩谷方向狂奔，有野猪、野狼、野鹿，甚至还有平时很少见的黑熊和豹子，它们眼睛通红，彼此撕咬，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冲锋，形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兽潮”。
“试炼开始了！”林砚深吸一口气，对着广场大喊，“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卫士们各就各位，按战术分组射击！工匠们带着老弱妇孺进山洞！”
早已准备就绪的族人们瞬间行动起来。拓带着卫士们冲进射击哨位，将晶核枪管的步枪架在木架上，准星对准了越来越近的兽潮；阿羽则带着另一队卫士守在隘口正面，手里握着装满晶核火药的子弹袋；阿瘸子和阿树带着工匠们，扶着老人、抱着孩子，快速冲向硫磺洞；青叶和溪月则带着女人们，在石仓库附近准备接应，随时为卫士们补充弹药。
淡紫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兽潮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它们的嘶吼声和蹄子踏地的“咚咚”声。林砚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目光扫过身旁的族人：拓满脸坚毅，阿羽眼神锐利，枯树虽然紧张得发抖，却也拿起了石斧守在哨位旁，所有族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园。
“三百步！”观察员大喊。
林砚没有下令射击——晶核子弹数量有限，必须等兽群进入有效杀伤范围。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开火！”林砚猛地挥下手臂。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瞬间响彻岩谷。晶核枪管的步枪威力远超“雄鹰”，子弹穿透前排的野狼后，还能击中后面的野猪，每一发子弹都能倒下两三只野兽。隘口前的兽群瞬间倒下一片，但后面的野兽丝毫没有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换弹！保持火力！”拓大喊着，快速拉动枪机，空弹壳弹出，新的晶核子弹瞬间上膛。
淡紫色的雾气中，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嘶鸣。几只体型巨大的黑熊冲破兽群，朝着石墙扑来——它们的皮肤异常坚硬，普通子弹打在上面只留下白印，只有晶核子弹才能穿透。“瞄准黑熊！优先打黑熊！”阿羽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隘口前的兽尸堆成了小山，淡紫色的雾气被染成了暗红色。卫士们的手臂已经麻木，枪管烫得不敢触摸，只能轮流更换备用枪管。阿树带着工匠们穿梭在各个哨位之间，及时补充弹药和水，不少年轻的族人也主动加入，帮着搬运子弹袋。
枯树靠在哨位的木柱上，手里的石斧已经砍断了三只冲过壕沟的野狼，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却只是用草药简单包扎了一下，继续战斗。“以前我们遇到兽群只能逃，现在有了步枪，有了大家，我们也能守住家了！”他对着身边的卫士大喊，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林砚站在最高的指挥位上，不断调整战术：“左侧哨位火力减弱，阿羽带两人支援！正面兽群减少，留三人警戒，其他人去帮右侧清理壕沟！”他自己也不时举枪射击，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命中冲在最前面的野兽，为卫士们减轻压力。
正午时分，兽潮的攻势终于减弱了。剩下的野兽见冲不破石墙和火力网，开始慢慢后退，消失在淡紫色的雾气中。隘口前一片狼藉，兽尸堆积如山，血腥味与雾气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卫士们瘫坐在哨位上，大口喘着粗气，不少人直接累得睡着了。林砚走下指挥位，检查着每个人的状况，当看到枯树手臂上的伤口时，立刻让医者过来处理：“辛苦了，你们守住了第一波进攻。”
枯树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防御工事和族人，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是岩谷联盟给了我们守住家的勇气。以前我总想着怎么躲，现在才知道，团结起来，再大的灾难也能扛过去。”
林砚望向淡紫色的雾气深处，心里清楚，这只是试炼的开始。兽潮之后，还会有毒雾、地缝，甚至可能有其他部落的觊觎。但他没有丝毫畏惧——经过这几天的准备，联盟有坚固的防御、强大的武器、充足的物资，更有团结一心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