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天幕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凌煊踢了一脚地上的碎骨，骨头悄无声息地化作齑粉。“这什么破地方，连个响动都没有。幽泉那帮孙子审美真是绝了，专挑这种垃圾场搞团建。”
沈聿川走在他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平线。府君之力在这里被压制得厉害，感知范围大幅缩小，但他依旧能察觉到这片土地深处残留的破碎而混乱的规则碎片。
“规则破碎，时空紊乱。这里可能是多次元碰撞后的废墟，或者…某个伟大存在陨落后的残骸所化。”沈聿川分析道，“幽泉在此建立据点，或许是想利用这种混乱特性，掩盖他们的真正目的，或者窃取残留的‘规则’力量。”
凌煊听得头大：“规则规则，听着就头大。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比如这里有没有埋着什么宝藏？”
沈聿川瞥了他一眼：“或许有。但更大的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凌煊缩了缩脖子：“那还是算了…小命要紧，奖金还没花完呢。”
两人继续前行。单调的灰色景色仿佛没有尽头。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骨骸，像是某种远古巨兽，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恐怖。
突然，沈聿川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前方一处不起眼的沙丘。
“有东西。”
凌煊立刻警惕起来，量天尺握在手中：“又是沙怪？”
“不像。”沈聿川缓缓上前，拨开表面的浮沙。
沙下埋着的，是一块残缺的黑色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连沈聿川的府君传承记忆中都只有模糊的对应。
凌煊凑过来看：“这啥？幽泉的到此一游打卡点？”
沈聿川指尖抚过那些文字，试图解读：“不是幽泉的风格。更古老，像是…警告。”
就在这时，那石碑上的文字突然像是活过来一般，扭曲流动，散发出微弱的黑光！一股冰冷、绝望、充斥着无尽怨恨的情绪猛地从中爆发出来，直冲两人脑海！
凌煊闷哼一声，只觉得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尖啸涌入意识！战争的景象、城市的崩塌、星辰的坠落…还有一个被无数锁链缠绕的阴影…
沈聿川周身金芒一闪，强行将那精神冲击隔绝在外，同时一把将受到影响的凌煊拉后退！
黑光迅速黯淡下去，石碑恢复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凌煊甩了甩发胀的脑袋，心有余悸：“我靠！这什么玩意儿？精神污染啊！”
沈聿川脸色凝重：“是残留的‘信息烙印’。记录着这块碎片世界毁灭瞬间的极致怨念和某个被封印存在的恨意。幽泉或许就是想利用或者释放这种东西。”
凌煊咂舌：“玩火自焚！这种东西是能随便碰的？”
两人绕过那块不祥的石碑，继续前进，更加小心。
又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些低矮的黑色植物，像是被污染过的灌木丛。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味道更浓了。
忽然，凌煊耳朵一动，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呜咽声？
“老板，有动静！左边！”
两人循声悄悄靠近，躲在一簇灌木后。
只见前方一小片空地上，趴着一只奇怪的生物。它看起来像是一只幼年的…麒麟？但通体是灰败的颜色，鳞片残缺不全，一只角断裂了，正发出细微痛苦的呜咽。它的身体似乎在缓慢地变得透明，要被这片土地同化吸收。
而在它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穿着幽泉低级教徒服饰的人！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闪着绿光的匕首，正试图刺向那小兽的脖颈，嘴里还念叨着：“…纯净的灵兽之魂…上交上去肯定能换不少贡献点…”
凌煊眉头一皱，还没动作，旁边的沈聿川已经出手。
一道细微的金芒闪过，那教徒手中的匕首瞬间融化！教徒吓了一跳，惊恐地回头，看到沈聿川和凌煊，脸色大变，转身就想跑。
凌煊动作更快，一颗朱砂钢珠弹出，精准打在他腿弯！教徒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欺负小动物？幽泉现在招人标准这么低了？”凌煊走过去，踹了那人一脚，然后蹲下身查看那只小兽。
小兽害怕地往后缩，但虚弱得动弹不得，琉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凌煊看着它那惨兮兮的样子，心里莫名一软。他从百宝袋里摸了摸，居然摸出一小瓶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液体“凝魂甘露”，他自己都没舍得用。
“便宜你了。”他嘟囔着，小心地将一滴甘露滴入小兽口中。
甘露入口，小兽身上灰败的颜色似乎褪去了一丝，呜咽声也停止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凌煊。
沈聿川处理了那个教徒，走过来看着凌煊的动作，没说什么。
凌煊尝试着伸手摸了摸小兽的脑袋，小兽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反抗。
“这小家伙…好像不是这里的原生种。”凌煊检查着，“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误入空间裂缝掉进来的倒霉蛋。”
沈聿川点头：“灵兽对空间波动敏感。它或许能带我们找到相对稳定的空间节点，甚至出口。”
凌煊眼睛一亮：“哦？导航仪？”他试着对小兽说，“喂，小家伙，知道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吗？带我们出去，给你糖吃！”
小兽当然听不懂，只是依赖地蹭了蹭凌煊还沾着甘露的手指。
凌煊：“…算了，就当捡个宠物吧。”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兽抱起来，这小东西轻得没什么重量。
有了这个小插曲，枯燥的跋涉似乎多了点生气。凌煊一边走一边跟小兽嘀嘀咕咕，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给你起个名吧？叫啥好？灰灰？丧丧？不行不行，太晦气…看你秃了吧唧的，叫小秃怎么样？”
小兽似乎不喜欢，扭了扭脑袋。
沈聿川：“…”他看了一眼凌煊起名废的样子，淡淡道：“叫‘归尘’吧。寓意离开此地，归于尘世。”
凌煊撇嘴：“老板你起名也没多好听…不过比小秃强点。行吧，以后你就叫归尘了！”
小兽…归尘轻轻叫了一声，算是认可。
两人一兽继续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跋涉，寻找着离开的线索。远方，那祭坛方向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加暗沉。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极远处，一片扭曲的空间波纹中，那个苍白面具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捂着胸口，面具下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们的背影，尤其是被凌煊抱在怀里的那只小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贪婪。
“源初之灵…竟然真的存在…必须得到…”他低声嘶语，身影再次融入空间波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