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惊鸿一瞥,魂牵舞台
礼堂内,彩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报幕员清晰念出“下一个节目,芭蕾独舞《天鹅之死》,表演者:苏雪”时,原本还因为刚才短暂“走神”而心神不宁的萧逸,像是被瞬间注入了强心剂,脊背猛地挺直,黯淡的眼神“唰”地亮起灼热的光,牢牢锁定了舞台方向。
灯光徐徐暗下,唯留一束清冷的追光,如寂寥的月光般倾泻在舞台中央。苏雪身着纯白芭蕾舞裙,纤细的脖颈微微昂起,宛如一只真正栖息在迷雾湖畔的优雅天鹅,静谧地沐浴在光晕之中。
哀婉动人的《天鹅》旋律如水般流淌开来,她随之起舞,双臂舒展如即将垂落的羽翼,每一次轻盈的跳跃,每一个精准又带着脆弱感的旋转,都仿佛在用身体低吟着生命最后的挽歌。她将天鹅濒死前的挣扎、无言的哀伤以及对往昔自由天空的无限眷恋,演绎得淋漓尽致,揪人心魄。
她的身形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舞姿中带着一种易碎的、极致的美,确实拥有让整个喧闹礼堂瞬间为之屏息的魔力。
第二节 呆鹅凝望,戏谑连珠
我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萧逸,险些没忍住笑出声。只见他嘴巴微张,眼神发直,呼吸都似乎放轻了,生怕惊扰了台上的精灵,整个人彻底沉浸其中,达到了物我两忘的至高境界。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活脱脱像是被台上的天鹅仙子勾走了三魂七魄。
“唉!”我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语调里充满了戏谑,“锅巴,收敛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砸到脚面了!口水攒一攒,怕是能养一池锦鲤了。”
萧逸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抬手去擦嘴角,发现并无异样,才意识到我在捉弄他。他罕见地没有立刻炸毛反驳,反而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视线却依旧死死黏在舞台上,喃喃低语,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书童,你别闹……你看她,跳得真好,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一样……不,比画里的还好看!我感觉我的心跳都快跟她舞步的节奏同步了。”
“哟嗬,”我挑眉,继续毫不留情地打趣,“这就被迷得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方才在门口被张秀敏追得抱头鼠窜的狼狈相,这就忘到九霄云外了?看来苏雪同学不仅能舞姿动人,还兼治某些人的‘选择性失忆’和‘旧情创伤’啊。”
“去你的!”萧逸总算勉强收回一丝注意力,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但嘴角那抹抑制不住、快要咧到耳根的笑意却彻底出卖了他,“张秀敏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根本不可理喻。苏雪这……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叫艺术,是至高无上的艺术熏陶和感召,你这种满脑子……呃,复杂事情的俗人,懂不懂?”他及时刹住了关于“地府”的字眼。
“是是是,我不懂艺术,”我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愈发夸张,“我只看见某只‘呆头鹅’的眼睛里,噼里啪啦地冒着粉红色泡泡,都快汇聚成星海了。需不需要我发扬一下感天动地的同学爱,去后台帮你递个小纸条,问问苏雪同学愿不愿意收编一只忠心耿耿、日常流哈喇子、还会傻笑的‘守护犬’?”
“书童!你给老子闭嘴!”萧逸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想来捂我的嘴。
我灵巧地后仰避开,挑眉看着他,慢悠悠地丢出一句:“老子?按辈分,你可是老娘的侄儿子!” 我掰着手指头,故意细数那绕了十八弯的亲戚关系,“我姑父的大姐,是你爷爷的堂弟媳,这关系捋下来,你叫声‘小姑’都不为过。”
萧逸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辈分压制噎得一愣,张了张嘴,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话,憋了半天才涨红着脸嘟囔:“……算你狠!”
第三节 掌声如雷,心神俱失
舞台上,苏雪以一个极致优美又饱含绝望的后仰下腰,身体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仿佛天鹅最终力竭,脖颈垂落,缓缓沉入幽深的湖心。音乐声止,她完美定格在追光之中,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低垂的眼睫显示出方才舞蹈的极致投入。
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后,礼堂内骤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其中尤以我们身边这位最为卖力,巴掌拍得震天响,仿佛要将内心的所有激动都通过这掌声传递出去。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萧逸一边用力鼓掌,一边眼神发直地喃喃赞叹,那光芒几乎要实体化溢出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我看着他那彻底沦陷、无可救药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暗道:完了,“锅巴”这小子算是彻底栽了,没救了。只是不知,那位气质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只饮露水的苏雪姑娘,会对我们这位看似痞气不羁、实则内心纯情得像张白纸的萧逸同学,作何感想?
第四节 坐立难安,情急问策
接下来的彩排节目,萧逸显然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魂儿早就跟着苏雪飞去了后台。他坐立不安,像是椅子上长了钉子,时不时就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焦虑咨询我:
“书童,你说……我等会儿去后台,就以老同学吴华朋友的名义,给她送瓶水,这理由充分不?自然不?会不会太刻意?”
“哎!她刚才谢幕的时候,目光是不是扫过我们这边了?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注意到我了?”
我被他的连环追问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敷衍道:“合适,简直不能更合适了!她看你,肯定是发现台下有只特别醒目、特别痴情、正在疯狂开屏的‘呆头鹅’,光芒都快盖过舞台追光了!”
第五节 凡尘温暖,神性暂敛
青春的悸动,有时就是这样,来得突然而猛烈,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傻气,却格外真实动人。看着萧逸这副手足无措、全然陷入爱河的模样,我忽然觉得,相较于神界的森严法则、家族的沉重枷锁,眼前这单纯而炽热的少年心事,反而显得如此珍贵而温暖。
眉心的朱砂痣,在礼堂变幻迷离的光影下,悄然归于平静,仿佛也暂时收敛了神性的威严,默许着这一隅的少年情怀悄然滋长。只是不知,我这交织着紫微帝君命格与凡尘俗世纠葛的复杂人生,还能容纳并守护多少这般轻松而寻常的温暖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