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的雾总比别处浓些，林清瑶刚在药庐里晾好最后一批凝露草，就听见院外传来青鸾的鸣啼——那是林星枢独有的传信灵禽，羽毛泛着月光般的银辉，此刻正衔着枚刻满玄纹的玉符，落在院中的老桂树上。
“姐！是星枢哥的青鸾！”林灵溪攥着刚编好的草鸢跑出来，羊角辫上还沾着桂花碎，“他上次去北境查灵脉异动，这才半月，怎么就传信来了？”
林清瑶指尖拂过玉符，符身瞬间亮起，林星枢的声音裹着灵力传来，比往日多了几分急促：“清瑶、灵溪，速至玄渊阁。异外空间‘碎晶域’现世，其内检测到新型武器波动，灵力特征异于三界已知法器，恐涉魔气。此事关乎苍生安危，需你二人同往探秘。切记，带好护身法器，勿泄行踪。”
玉符化作流光，在半空勾勒出一张地图——玄渊阁坐落在地图中央，阁后陨星林的位置，用朱砂标注着碎晶域的入口，旁边还附了行小字：“域内时间流速三倍于外界，三日为限，速去速回。”
“新型武器？还涉魔气？”林清瑶眉头微蹙，转身回药庐取法器。她的佩剑“挽月”挂在壁上，剑鞘泛着冷玉光泽，旁边是师父留下的凝神玉坠，能驱邪避秽。灵溪也跟着跑进房，把草鸢塞进布囊，又抓了两把蜜渍凝露草根：“万一里面没吃的，这个能垫肚子，还能补灵力。”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负责守山的陈刚。他扛着刚劈好的柴，见二人收拾行装，急忙问道：“你们要去哪？刚收到消息，山下有魔气异动，需不需要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林清瑶把护身符咒塞进灵溪衣襟，“星枢只召了我和灵溪，你守好苍梧山，若师父回来，便说我们去玄渊阁赴约，三日内必归。”她接过陈刚递来的陨星铁制护身符，“这个你留着，山下魔气异动，多加小心。”
灵溪抱着布囊，跟在林清瑶身后往山下走。晨雾还没散，沾在衣襟上凉丝丝的，远处传来青鸾的鸣啼，像是在为她们引路。灵溪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苍梧山的轮廓，小声说：“姐，你说碎晶域里会不会有会发光的晶石？像去年我们在昆仑看到的冰棱一样？”
林清瑶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带着灵力的暖意：“说不定有，但也可能有危险。进去后别乱跑，跟紧我，知道吗？”
灵溪用力点头，攥紧了林清瑶的手。二人踩着晨露往玄渊阁走，布囊里的法器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预示这场未知的旅程。
玄渊阁藏在终南山深处，阁外的陨星林荒了数百年，枯树枝桠上积着厚厚的松针。林清瑶刚踏入林外的结界，就见一道青影从阁内掠出——林星枢穿着玄色锦袍，发髻上别着枚墨玉簪，眼底带着血丝，显然是连日未歇。
“清瑶、灵溪，你们来了。”林星枢引着二人往阁内走，阁中弥漫着淡淡的铜锈味，案上摆着张残破的兽皮卷，上面画着些扭曲的纹路，“这是从碎晶域溢出的碎片上拓下的，你们看这纹路——”
林清瑶俯身细看，纹路如蛇般缠绕，边缘泛着暗紫色，指尖凝出灵力触碰，竟被一股寒气弹开：“这气息……像极了当年被封印的寒渊魔气，却又多了几分金属的冷意。”
“我查了玄渊阁的古籍，”林星枢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书页上满是虫蛀的痕迹，“碎晶域是上古时期灵脉断裂形成的异空间，域内充斥着晶化魔气，寻常法器入内即碎。三日前入口现世时，我派了三名弟子探查，只传回这张兽皮卷，之后便没了音讯。”
灵溪凑到册子旁，指着其中一幅插画——画中是片冰封的峡谷，峡谷中央立着座巨大的晶石塔，塔尖泛着幽蓝的光：“星枢哥，这就是碎晶域吗？看着好冷啊，我们进去会不会冻成冰块？”
“我已为你们备好了御寒法器。”林星枢从锦盒里取出两件狐裘，裘毛雪白，泛着灵力光泽，“这是用北极狐绒毛混着暖玉丝织的，能抵晶化魔气的寒气。还有这两枚‘碎晶令’，捏碎可开启临时通道，若遇危险，即刻返程。”
林清瑶接过狐裘和碎晶令，指尖拂过令身——令上刻着与兽皮卷相同的纹路，却泛着暖光，显然是被林星枢用灵力净化过。“探查弟子的灵力波动，你还能感知到吗？”
林星枢摇头，神色凝重：“最后一次感知，是在晶石塔附近。碎晶域内魔气驳杂，灵力探查会被干扰，你们需万分小心。”
他引着二人往陨星林深处走，林中空地上，一道半开的裂隙泛着幽蓝的光，寒气顺着裂隙溢出，连周围的松针都结了层薄冰。“这就是碎晶域入口，”林星枢祭出灵力，在裂隙旁布下防护阵，“我会在此守着通道，你们若要出来，只需在裂隙前捏碎碎晶令。切记，域内三日，外界一日，勿要久留。”
林清瑶点头，给灵溪裹紧狐裘，又把凝神玉坠系在她颈间：“别怕，姐会护着你。”灵溪攥着林清瑶的手，跟着她踏入裂隙——刚穿过结界，一股刺骨的寒气就扑面而来，比苍梧山的寒冬冷了十倍不止，好在狐裘瞬间亮起暖光，将寒气挡在外面。
碎晶域内一片冰封。天空是暗紫色的，地面铺着厚厚的冰晶，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远处的晶石塔泛着幽蓝的光，塔尖直插天际，塔身布满了与兽皮卷相同的纹路。
“哇！真的有会发光的晶石！”灵溪蹲下身，伸手去摸脚边的冰晶，指尖刚碰到，冰晶就泛起淡淡的蓝光，“姐，你看，好漂亮！”
林清瑶拉住她，指尖凝出灵力，在灵溪周围布下防护：“别碰，这些冰晶里裹着魔气，万一渗入体内就麻烦了。”她环顾四周，冰晶地面上留着些杂乱的脚印，有的是人类的，有的却像是某种兽类的，脚印旁还散落着些黑色的鳞片——泛着魔气，显然不是三界之物。
“这些脚印是新的，”林清瑶指着脚印，“顺着走，或许能找到星枢派来的弟子。”
二人顺着脚印往晶石塔的方向走。冰晶地面很滑，灵溪走得小心翼翼，时不时要扶着林清瑶的胳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低吼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有动静！”林清瑶按住腰间的挽月剑，示意灵溪躲在她身后。二人悄悄往前挪，绕过一块巨大的冰晶，就见三只通体漆黑的兽类正在围攻一个身穿玄甲的人——兽类长着狼的身形，却有三只眼睛，嘴里喷着寒气，爪子上泛着暗紫色的光；被围攻的人，玄甲上满是划痕，左臂还在渗血，正是林星枢派来的探查弟子之一，赵朔。
“赵师兄！”灵溪忍不住喊出声。赵朔闻言回头，见是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急忙喊道：“快躲开！这些是晶化魔狼，爪子有剧毒！”
话音未落，一只晶化魔狼就朝灵溪扑来。林清瑶拔剑出鞘，挽月剑泛着金光，一剑劈开魔狼的爪子，剑气带着灵力，将魔狼震退数步。“灵溪，用你练的星火术！”
灵溪立刻凝神，指尖凝出一簇火苗——虽不如林清瑶的灵力强劲，却带着纯阳之气，晶化魔狼最怕这个。火苗落在一只魔狼的背上，魔狼发出一声惨叫，背上的黑毛瞬间燃起，很快就倒在冰晶地上，化作一滩黑水。
赵朔见状，也祭出法器——一把长刀，刀身泛着冷光，他趁机砍向一只魔狼的脖颈，魔狼应声倒地。剩下的一只魔狼见势不妙，转身想逃，林清瑶却早已布下结界，将它困住，随后一剑刺穿魔狼的头颅，魔狼瞬间化为黑水。
“多谢你们救了我，”赵朔收起长刀，靠在冰晶上喘气，“我和另外两个师弟一起来的，刚到晶石塔附近，就遇到了这些魔狼，师弟们为了护我，都……”他说着，声音哽咽，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地图，“这是我们手绘的晶石塔路线，塔周围有很多陷阱，都是用晶化魔气布的，踩错一步就会触发魔箭。”
灵溪接过地图，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标注着陷阱位置：“这么多陷阱？那我们怎么进去啊？”
“我有办法，”林清瑶取出凝神玉坠，玉坠泛着绿光，“这玉坠能感知魔气，陷阱周围的魔气会更浓，玉坠会发热警示。我们跟着玉坠走，应该能避开陷阱。”
赵朔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那就太好了！我那两个师弟……说不定还活着，我们快去救他们！”
三人顺着地图，跟着凝神玉坠的指引往晶石塔走。冰晶地面下时不时会透出暗紫色的光，那是陷阱的魔气在涌动，每当靠近陷阱，凝神玉坠就会变得滚烫，林清瑶便会带着二人绕开。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晶化竹林。竹子通体漆黑，竹叶上泛着幽蓝的光，风一吹，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竟带着魔气的嘶吼。“这里是‘噬魂竹林’，”赵朔指着竹林，“古籍上说，这片竹林会吞噬生灵的灵力，进去后要闭紧心神，别被竹叶的声响干扰。”
林清瑶点头，祭出灵力，在三人周围布下防护罩：“跟着我，别掉队。”她率先踏入竹林，刚走两步，就见几片竹叶朝她射来，竹叶泛着暗紫色的光，带着刺骨的寒气。林清瑶挥剑劈开竹叶，竹叶落在地上，瞬间化为黑水。
灵溪紧紧攥着林清瑶的衣角，闭着眼睛不敢看，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师父教的清心咒。赵朔跟在最后，警惕地看着四周，时不时用长刀劈开袭来的竹叶。
穿过噬魂竹林，终于到了晶石塔下。塔身高约百丈，塔身的纹路泛着幽蓝的光，塔门紧闭，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玄纹，和碎晶令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玄纹……像是一道封印，”赵朔指着门纹，“我们之前试过用灵力破解，却被弹开，还引来了更多的晶化魔狼。”
林清瑶指尖凝出灵力，轻轻触碰玄纹。玄纹瞬间亮起，却没有攻击她，反而像是在识别她的灵力。“奇怪，”她皱起眉头，“这玄纹对我的灵力没有敌意，反而……很熟悉。”
灵溪凑过来，伸手碰了碰玄纹，玄纹竟泛起淡淡的金光：“姐，它好像喜欢我的灵力！”
就在这时，塔门突然“咔哒”一声，缓缓打开，一股更浓的寒气从塔内涌出，夹杂着金属的冷光。塔内一片漆黑，只有塔身的纹路泛着幽蓝的光，照亮了脚下的石阶。
“我们进去看看，”林清瑶握紧挽月剑，“灵溪，你跟在我身后，赵师兄，你垫后。”
三人顺着石阶往上走，石阶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晶棺，晶棺里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面容清丽，长发如瀑，周身泛着淡淡的蓝光。晶棺旁，放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枪——枪身是银白色的，枪尖刻着玄纹，正是兽皮卷上画的新型武器。
“这就是星枢哥说的新型武器？”灵溪走到晶棺旁，好奇地看着长枪，“看着好厉害啊，就是不知道怎么用。”
林清瑶刚要伸手去碰长枪，就见晶棺里的女子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泛着幽蓝的光，一股寒气瞬间从晶棺里涌出，将三人困住。“擅闯碎晶域者，死！”女子的声音冰冷，带着股极寒的魔气。
“你是谁？”林清瑶握紧挽月剑，警惕地看着女子，“为何会在晶棺里？”
女子缓缓从晶棺里走出，白衣上没有沾半点尘埃。她看着林清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身上有玄清真人的灵力……你是他的弟子？”
“玄清真人是我师父，”林清瑶一愣，“你认识我师父？”
“玄清真人当年曾来碎晶域，帮我封印魔气，”女子的声音柔和了些，寒气也消散了些，“我是碎晶域的守护者，凌霜。当年魔气入侵，我用自身灵力封印了‘晶魄枪’，却被魔气反噬，只能躺在晶棺里沉睡，没想到今日会被你们唤醒。”
凌霜走到晶魄枪旁，指尖拂过枪身：“这晶魄枪是上古时期铸造的，能引动碎晶域的晶化之力，对抗魔气。但它也有副作用——使用时会吸收使用者的灵力，若使用者灵力不足，就会被魔气反噬。”
“那星枢检测到的武器波动，就是它？”林清瑶问。
凌霜点头：“近日碎晶域的魔气异动，是因为封印松动，晶魄枪的波动溢出，才被你们感知到。若不尽快加固封印，魔气一旦泄露到三界，后果不堪设想。”
赵朔闻言，急忙问道：“凌霜前辈，我那两个师弟……你见过他们吗？”
凌霜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们之前闯入碎晶域，被魔气所伤，我已将他们安置在石室的偏殿，用晶化泉水帮他们疗伤，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三人跟着凌霜来到偏殿，果然看到两个身穿玄甲的人躺在石床上，脸色虽苍白，却已无大碍。“师弟！”赵朔激动地跑过去，轻轻摇了摇他们的肩膀。
其中一个弟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赵朔，虚弱地笑了笑：“大师兄，你没事就好……我们被魔狼围攻，我还以为……”
“别说话，先好好休息，”林清瑶递过一瓶灵泉水，“这是苍梧山的灵泉水，能补灵力，你们先喝了。”
两个弟子接过灵泉水，喝了几口，脸色渐渐恢复了些。凌霜走到石床旁，递过一个玉瓶：“这里面是晶化泉水，能清除体内的魔气，你们每日喝一次，三日就能痊愈。”
赵朔接过玉瓶，感激地说：“多谢凌霜前辈，若不是您，我们恐怕……”
“举手之劳，”凌霜摇摇头，“当年玄清真人帮我封印魔气，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如今帮你们，也是应该的。”她转身看向林清瑶，“晶魄枪的封印松动，是因为域内的‘魔晶核’在异动。魔晶核是魔气的源头，藏在碎晶域的最深处，若不摧毁它，封印迟早还会松动。”
“魔晶核？”林清瑶眉头微蹙，“我们去摧毁它，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魔晶核周围有很多魔怪守护，”凌霜取出一张地图，递给林清瑶，“这是碎晶域的全图，魔晶核在‘万晶窟’的最深处。你们要先穿过‘蚀骨冰原’，再绕过‘毒雾沼泽’，才能到达万晶窟。沿途的魔怪都怕纯阳灵力，灵溪姑娘的星火术，或许能派上用场。”
灵溪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的星火术能对付魔怪？”
凌霜笑着点头：“你的灵力纯净，星火术带着纯阳之气，是魔怪的克星。不过，蚀骨冰原的寒气极重，你们的狐裘虽能御寒，但若长时间停留，灵力还是会被消耗。我这里有几颗‘暖晶丹’，吃了能在体内形成灵力护罩，抵挡寒气。”
她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林清瑶：“这里面有五颗暖晶丹，你们每人一颗，剩下的留给赵朔他们。万晶窟内魔气浓郁，你们一定要小心，若事不可为，即刻返程。”
林清瑶接过瓷瓶，郑重地点头：“多谢凌霜前辈，我们会小心的。赵师兄，你们在这里好好疗伤，等我们摧毁魔晶核，就带你们一起出去。”
赵朔点头：“你们放心去吧，我们会守好这里，若有魔怪闯入，我们也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