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指死死抠着桌面，指甲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几乎要劈裂。
他身边那几个原本等着看笑话的omega同伴。
此刻也个个脸色青白交错，眼神躲闪，再也发不出半点嗤笑，恨不得将自己缩进椅子里。
处于风暴正中心的林砚秋，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对上陈教授的目光，也不过淡淡点了点头。
他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好的，教授。”
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小事，其重要性甚至比不上他等下午餐吃什么需要花费的思量。
这种极致的淡然，与周围极致的震惊和沸腾，形成了荒诞又极具冲击力的对比。
下课铃声恰在此时响起，打破了教室内几乎要爆炸的氛围。
陈教授不再多言，拿起教案，率先离开了教室，却将一片尚未平息的心理海啸彻底留在了身后。
林砚秋仿佛对身后那些几乎要将他后背灼穿的复杂视线毫无所觉。
他慢条斯理地将几乎没翻几页的崭新教材和闪烁着微光的个人光脑扫进背包。
他的动作流畅随意，随即单肩挎上，径直朝教室门外走去。
人群下意识地为林砚秋让开一条通路，目光复杂地追随着他那仿佛自带隔离气场的背影。
刚走出教学楼，微凉的、带着初秋气息的空气拂面而来。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掠向不远处校门口的方向——
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奔驰S级依然静静地停在那里，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
车窗降下一半，隐约露出驾驶座上男人冷峻的侧影，鸭舌帽檐压得很低。
但林砚秋能感觉到，有道视线早已穿透距离，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口袋里的个人终端适时轻微震动了一下。
x：【上课怎么样？】
林砚秋嘴角无声地勾起一点极细微的弧度，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刚打发了一个无聊老头儿的连环拷问。】
他顿了顿，猫眼里掠过一丝狡黠的亮光，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你的对手们给你找的麻烦，手段也挺老套的，没劲得很。等着，这就过来。】
这里的对手显然说的是跟顾衍同阵营的苏沐。
林砚秋点击发送。
隔着短短的距离，精准地“安抚”了那头恐怕一直分心关注着这边动静、周身持续散发低气压的Alpha。
他心情颇好地收起终端，一边朝着那辆黑色奔驰走去，一边随手点开了海城大学校园论坛的界面。
果然，首页版面已经彻底被刷屏，热度爆炸。
几个新鲜出炉、标着“hot”后缀的热帖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吸睛：
【爆！金融系空降神颜大佬，陈瀚教授当场发出研究小组邀请，现场实录！】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谁脸疼了？我说之前骂人家花瓶的出来走两步？】
【理性讨论，这颜值配上这智商，谢大佬看上他是不是显得突然合理了？（没有说谢大佬只看脸的意思）】
【卧槽只有我注意到了吗？他今天穿的燕麦色针织衫和谢校董早上那身是不是一个色系？？？[对比图][对比图]】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这特么是什么校园情侣装现场！冰冷狗粮胡乱地往我嘴里塞！】
帖子内的回复刷新速度快得惊人，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覆盖了屏幕。
“刚才他在上面讲，我在下面疯狂记笔记，感觉白嫖了价值一万星币的浓缩精华课！”
“所以谢大佬送来的不是金丝雀，是送了个智商颜值双爆炸的宝贝来上学？”
“+1，那气场根本不是普通亲戚好吗，谢大佬什么时候对人那么‘体贴’过？还亲自送上学，还整理衣领。”
“而且你们看[放大照片]，林砚秋脖子侧面若隐若现的是不是……标记痕迹？”
“！！！！！标记？临时标记也是标记啊！我死了我死了！”
舆论风向几乎呈一百八十度逆转，之前那些嘲讽“花瓶”、“草包”、“靠脸上位”的言论被踩得销声匿迹。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惊叹、膜拜、深度分析以及按捺不住的沸腾八卦之心。
林砚秋漫不经心地滑动着屏幕，眼神玩味，像在观赏一场与己无关却颇为有趣的热闹。
那些或惊叹或嫉妒的言论于他而言，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零嘴。
他的目光在少数几条仍在负隅顽抗、暗戳戳暗示他“背景不凡”、“必定提前拿到了内部数据”的评论上略微停顿，无声地记下了那几个跳得最欢的Id。
他离那辆黑色奔驰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看到车窗后那人转过来的脸庞。
谢沉舟的眼眸在帽檐阴影下显得愈发深邃，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正在这时，一条新的私讯提示音响起，并非来自谢沉舟。
是一个陌生号码，但附带着一条系统自动认证信息：【海城大学金融系教授-陈瀚】。
信息内容言简意赅，直接发来了一个地址和时间段：【明日下午四点，综合楼A区707，小组首次研讨会，准时到场。】
林砚秋眉梢微挑，正准备简短回复。
另一个通讯请求却突然插了进来，屏幕闪烁着“未知号码”的提示。
他脚步未停，已经走到车边。
车内的人伸手从内部为他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林砚秋弯腰坐进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感受到身边人身上传来的、比屏幕上更真实浓郁的冷冽雪松气息。
他不紧不慢地划过接听键，语气懒散：“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一个刻意放得柔缓，却依旧能听出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紧绷和不甘的年轻男声。
那人的语调婉转，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精心调制般的茶香气息。
“林砚秋同学吗？我是苏沐。”对方顿了顿，似乎在强压着某种翻涌的情绪，让声音尽量显得平和甚至友好，“恭喜你啊，刚来就进了陈教授的小组。真是……太厉害了。”
林砚秋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感受到身侧投来的、带着询问意味的视线。
他侧头对谢沉舟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对着听筒，嘴角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极浅的弧度。
哦？这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