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曦迎上陆岩镜片后审视的目光，没有闪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却藏不住尾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发紧，“恒星传媒，楚瑶。以及，他们《星火纪元》概念海报里，那些和《浮灯》核心设定高度重合的来源。”
她刻意避开了“抄袭”两个字，可话里的分量，两人都心照不宣——那不是巧合，是赤裸裸的窃取。
陆岩闻言，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指尖交叉抵着下巴，刻意压低了声音，爵士乐的旋律刚好能盖住他们的对话，却盖不住话里的凝重：“你不怕？林曦，我把话撂在这，我如果接下这个本子，拍出来，等于直接在行业里打楚瑶和顾琛的脸。恒星传媒在圈里的势力你清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不仅是你，连我都要被拖进泥里。”
“我怕。”林曦没有逞强，坦诚地点头，指尖攥着柠檬水的杯柄，冰凉的触感让她更清醒，“我怕他们变本加厉地打压我，怕我连在这个城市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更怕我爸妈在老家看到那些污名化的报道，为我担心。”
她顿了顿，抬眼时，眼底的怯懦褪去，闪过一丝燃得很亮的决绝，声音也沉了下来：“但我更怕——怕我呕心沥血写了大半年的《浮灯》，最后变成别人的嫁衣；怕我永远背着‘顾琛吸血鬼前女友’的标签，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更怕我自己，连挣扎一下都不敢，就这么认了命，以后再拿起笔，都会看不起当初懦弱的自己。”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坐直了些，姿态不卑不亢：“陆导，我找您，不是因为您最好说话，也不是因为您现在最清闲。我查过您的资料——三年前您拍的《深巷》，就是因为不肯按资方要求，给流量明星加戏魔改剧情，才被雪藏到现在，连宣发都没敢做。”
她的目光落在陆岩手边那叠写满批注的剧本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恳切：“我相信，一个能为自己的作品，宁愿扛着三年雪藏也不肯放弃底线的人，或许也能理解——我想为自己被盗走的‘孩子’，讨一个公道的心情。”
这番话，她没有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没有求他“救救我”，而是把自己的软肋和坚持摊开，将选择权完完全全交还给了陆岩，更点明了最核心的一点——他们是同类，是愿意为作品赌上一切的“不合时宜”的人。
陆岩沉默了，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共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那叠剧本，指尖落在密密麻麻的批注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咖啡馆里的爵士乐仿佛瞬间消失了，邻桌的低语、杯碟碰撞的轻响也都成了背景。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角力——是权衡利弊后的退缩，还是为了“同类”的默契，赌上一把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