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 16节 他躲避她来自内心深处热辣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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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前来到北京展览馆西餐厅，也就是文革前期首都着名的莫斯科餐厅。他找了一个靠近窗户边的桌子坐了下来。他刚坐下，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嫂服务员就来到他的身边。虽然说现在的莫斯科餐厅改名为北京展览馆餐厅，但是服务还是继承了老莫餐厅的一些优良的服务传统。服务员彬彬有礼，很有在北京其他餐厅难得体验到了顾客是上帝的服务态度。中年模样的大嫂服务员走到他的身边，先轻轻的用标准的北京口音普通话向他道了声晚上好，然后说，同志，你需要点点什么吃的？服务员左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右手拿着一支圆珠笔，两眼不停的打量着他，仿佛等他马上开口就说出要吃东西什么菜，她马上就在本子里写上去。
田红兵看了看手表，又用目光扫射了一下餐厅门口，他礼貌地对服务员说，你等一会再来，好吗？我还在等两个朋友一起来吃晚饭。他们正在路上，等他们到了，我再叫你过来点菜。服务员知趣的说了一声，好吧，等你的两个朋友到齐了你就叫我哈。说罢，服务员转身就离开了田红兵的餐桌旁。
此时此刻，老莫餐厅外面展览馆外墙轮廓朴素的装饰灯光初放起来。在文革时期，这朴素无华的灯光线条无声地彰显展览馆的国家意识，也悄悄地向展览馆外面街道上的北京市民显示曾经的莫斯科餐厅的高贵，冷漠，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帝都气质。
田红兵斜坐在窗旁的座位上。他观望着窗外街道滚滚自行车大军。都说北京是自行车王国，现在正是北京城单位和企业下班之际，浩浩荡荡的依着蓝色衣服的北京人骑着自行车，形成一股蓝色的洪流。这人流创造的蓝色潮水景观，是北京城的一道着名景观。难怪有很少量的外国人来到中国北京城看到这股蓝色的自行车潮水，惊讶得目瞪口呆。有些外国人还把北京城看到的这种情景叫做蓝色蚂蚁洪水猛兽。
文革时期的北京市，莫斯科西餐厅是最时尚的餐厅了。能够进入莫斯科西餐厅的食客，都是暗地里很有钱但不外露，或者是屈指可数的外国人，侨眷，目前北京城内得志的高级官员得意的子弟，红二代。莫斯科餐厅的装饰，拿现在的眼光看的话，就显得十分朴素，甚至有点过于沉闷和土气。但在那个年代，这装修风格代表了陌生的西方生活方式，代表了某种被官方刻意摒弃的资产阶级的情调。虽然我们国家政府时时刻刻都在批判资产阶级的思想，防止资产阶级的浸染，但一般北京市民，暗地里还是把能进入莫斯科西餐厅作为一生的自豪，值得向亲朋好友炫耀的事情，或者经历。
太阳已经西斜，他独自半躺在沙滩上的礁石上，任凭思绪飘飘，任凭音乐在脑海里随便荡漾，他回味着德彪西描绘日出的大海的一段音乐，他想象着印象派音乐大师德彪西是在什么样的大海景色的启发下来了灵感，才创作出那么了不起的关于大海景色印象的作品。他还在分析德彪西创作出绝美的大海音乐的成因是理性成分多些呢还是感性成分多些呢。突然海边附近有人尖叫有人被海浪卷走了。快救命啊！他朝海水望去，他看见一个人影在海浪里拼命的往岸边游动，却越游越被海水往外面拉走。他什么都没有想，他从礁石上站立起来，他三步两步冲进海里，奋不顾身的朝着远处海水中挣扎的人影猛扑过去。他拼命的游向那个在海水中挣扎的人。他游到那个人影身边，他一看是个女孩子。他抓起她的头发，他拿出吃奶的劲把女孩子拖到了岸边。当他把她拖在脱离了危险水流的岸边的时候，他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是雷亮亮。此时此刻，雷亮亮也惊魂未定，她辨认出了把她拖出海水里危险暗流的少年人是田红兵。
田红兵和雷亮亮对视了一下，两个人还来不及说什么话，田红兵又看见还有一个人在远处海水暗流里挣扎，他又义无反顾扑向波涛汹涌的海水里，狂游到那个人影身边，把那个吃饱了海水几乎失去意识的男孩救了起来，把他拖到了岸边。
正当田红兵靠在窗户的桌子边回忆着少年时代在北戴河海边把海水暗流里挣扎的雷亮亮救出来的情景时候，雷亮亮一个人到餐厅了。
雷亮亮今天的依着是一种女式银灰色西装西裤，这套女士西服使得她高挑的身材尤其显得高挑动人，她身上那种艺术家的气质看上去很是高贵很是典雅。她走进西餐厅，她一出现就赢来了餐厅里不少老外的欣赏的目光。她的发型其实很简单的，是非常简单的女干部发型，齐耳短发，往后脑子靠拢，这发型很是当时的北京城老百姓们熟悉，是红色娘子军里面的女红军战士发型。女歌唱家的出现，可以说是蓬荜生辉，全部西餐厅的顾客都礼貌的关注着雷亮亮。雷亮亮已经是北京乃至中国的着名青年歌唱家。她的表演的宣传画在首都新华社店在全国各地的新华书店里都可以看到。在人民画报都出现过。餐厅里的有些顾客是熟悉她的面孔的。熟悉雷亮亮面孔的顾客都非常有礼貌的向她投射出注目礼。餐厅里的有些服务员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餐厅服务员看见歌唱名家今晚光顾餐厅来，都在背后窃窃私语，远远的张望着雷亮亮。老莫餐厅的服务员们是见过世面的人，看见歌唱家雷亮亮光顾餐厅，还是被她高贵典雅的气质，英姿飒爽的风貌所吸引。
美，是客观存在的。美，是遮掩不住的。美，无论什么年代，什么国家 什么制度 ，什么民族，美呀，都是人类的第一价值。
雷亮亮先开口：红兵，你先到了哈！
田红兵回答到：雷组长，您到了，哦，不，亮亮姐，你到了。
雷亮亮说：让你久等了，红兵。
田红兵说：我也是刚到不久，亮亮姐。亮亮姐，您请坐。
雷亮亮又说：团长还没到吗？
田红兵回答：我估计团长也差不多快到了。
雷亮亮坐在田红兵对面。雷亮亮望着田红兵，田红兵不由自主躲避她那来自内心深处热辣辣的眼光。田红兵有点不自在。田红兵马上把目光滑到桌面眼前的高脚红酒杯上。一想到刚才还回忆起在北戴河把雷亮亮从海水暗流中救出来的过程，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好。
雷亮亮说：你光望着这玻璃杯子干嘛？
田红兵说：我刚才想起……
雷亮亮说：是不是想起以前在北戴河把我从暗流中救起来的事情了！
田红兵说：哈哈，亮亮姐真会想哈。
雷亮亮说：其实，自从你进了团里之后，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向你表达救命之恩，一直工作忙，又没有找到合适机会。
田红兵说：亮亮姐您太客气了。那是我田红兵学雷锋做好人好事的一个机会，是我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的亲自表现。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雷亮亮：你还真会说，毛主席语录学得好，活学活用。活学活用。
田红兵和雷亮亮开心笑了起来。正当两人独处有点尴尬的时候，团长急匆匆走进餐厅，他看到田红兵和雷亮亮他们俩已经坐在餐桌旁，他走了过来。
那个中年妇女服务员也赶紧走到他们的餐桌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