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的水，是绿的。
像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江南的大地上。湖面上，画舫穿梭，丝竹声隐隐约约，让人很难想象，这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燕十三和柳随风坐在一艘小渔船上，穿着粗布衣裳，像两个普通的渔民。船桨划开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前面就是湖心岛了。”柳随风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岛，岛上绿树成荫，隐约能看到几座建筑，“工匠们应该就被软禁在那里。”
燕十三举起望远镜，这是影阁特制的，能看清很远的东西。他看到岛上有很多黑衣人在巡逻，手里拿着刀，腰间挂着白莲教的标记。
“防守很严。”燕十三放下望远镜，“硬闯肯定不行。”
“我有办法。”柳随风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这里面是‘无影散’，撒在身上，能暂时隐藏气息。”
燕十三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药味。“管用吗？”
“影阁的东西，你还不放心？”柳随风笑了笑，“等天黑了，我们从岛的背面摸上去，那里防守最松。”
天黑后，湖面上起了雾。
燕十三和柳随风悄悄潜入水中，手里拿着“无影散”，撒在身上。果然，周围的雾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将他们的身影隐藏得很好。
他们在水下潜游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岛的背面。这里是一片悬崖，长满了藤蔓。
两人攀着藤蔓，悄无声息地爬上悬崖。岛上很安静，只有巡逻的黑衣人脚步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工匠们应该被关在那边的院子里。”柳随风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院落，门口有两个黑衣人在站岗。
燕十三点点头，抽出锈刀，刀身的纹路在夜色下若隐若现。他做了个手势，柳随风会意，握紧了长剑。
两人像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院落。燕十三猛地出手，左手捂住一个黑衣人的嘴，右手的锈刀划过他的脖颈。柳随风也同时动手，长剑刺穿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两人放倒黑衣人，闪身进入院落。院子里有几间木屋，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打铁。
“应该就在里面。”燕十三低声说，正要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猛地回头，锈刀横在胸前。月光下，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手里拿着蛇头法杖，正是在驿站遇到的那个祭司。
“我们又见面了。”祭司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废话少说。”燕十三举起锈刀，“放了工匠们，我可以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祭司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今天，你的龙脉之心，我要定了！”
他挥舞着法杖，院子里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衣人，将燕十三和柳随风围了起来。
“看来，你们早就等在这里了。”柳随风握紧长剑，“是柳随风告诉你我们要来的？”
“是又怎么样？”一个声音从黑衣人后面传来，柳随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燕十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衫的人，从黑衣人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柄长剑，剑穗是用蓝色的丝线编的。
是另一个柳随风。
“你……你是谁？”柳随风的声音里带着惊恐。
“我是谁？”假柳随风笑了笑，“我是柳随风，真正的柳随风。”
他看着柳随风，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你不过是影阁制造的傀儡，一个用来迷惑燕十三的棋子罢了。”
柳随风愣住了，他看着假柳随风，又看了看燕十三，脸上充满了迷茫。
燕十三却很平静，他看着假柳随风：“影阁阁主派你来的？”
“不错。”假柳随风点点头，“阁主说了，龙脉之心不能落在白莲教手里，也不能落在你的手里。只有影阁，才能掌控天下。”
燕十三笑了：“你们影阁，也想释放凶煞？”
“当然不是。”假柳随风摇摇头，“我们只是想利用凶煞的力量，来清除那些不听话的人，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用杀戮建立的秩序，不是秩序，是暴政。”燕十三举起锈刀，刀身的纹路在月光下亮起，“当年镇北侯就是因为反对这种想法，才被你们影阁和晋王联手陷害的吧？”
假柳随风的脸色变了：“你怎么知道？”
“老赵告诉我的。”燕十三的声音很沉，“他临死前，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原来，当年镇北侯发现了影阁和晋王的阴谋，想要揭发，却被他们联手陷害，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老赵作为镇北侯的贴身护卫，因为贪生怕死而背叛，但后来一直活在悔恨中，最终用生命赎罪。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就更不能活着离开了。”假柳随风举起长剑，“上！”
黑衣人和祭司同时冲了上来。燕十三将柳随风护在身后，锈刀挥舞，刀光如练。他能感觉到，左臂的龙脉之心正在苏醒，与锈刀的刀魂相互呼应，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柳随风看着燕十三的背影，又看了看假柳随风，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他举起长剑，刺向假柳随风：“就算我是傀儡，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假柳随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被刺中了肩膀，鲜血直流。“你找死！”假柳随风怒吼一声，反手一剑，刺穿了柳随风的心脏。
“燕……燕十三……”柳随风看着燕十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对……对不起……”
他倒在地上，眼睛还望着燕十三的方向。
燕十三看着柳随风的尸体，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举起锈刀，刀身爆发出刺眼的红光：“这一刀，是替柳随风斩的！”
锈刀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劈假柳随风。假柳随风举剑抵挡，却听“咔嚓”一声，长剑被锈刀斩断。锈刀的刀刃继续前行，斩在假柳随风的胸口，将他劈成了两半。
祭司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燕十三怎么会给他机会？他掷出锈刀，锈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刺穿了祭司的心脏。
黑衣人见首领都死了，顿时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燕十三走到柳随风的尸体旁，轻轻闭上眼睛。他想起柳随风说过的话：“或许是想赎罪吧。”
他知道，柳随风虽然是傀儡，但他最终选择了正义，这就够了。
“工匠们，你们自由了。”燕十三对院子里的工匠们说，“跟我走，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工匠们纷纷走出木屋，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燕十三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远处的湖面，忽然想起老赵的酒馆，想起石头在边关的战斗，想起那些为了守护山河而牺牲的人。
他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的身边，有锈刀的刀魂，有龙脉之心的力量，还有那些逝去的英灵，在默默地守护着他。
余烬之中，总有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