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就靠窗户纸破洞透进来的点星光、月光，勉强能看出床在哪儿、桌子在哪儿，跟蒙了层雾似的。
叶凡盘膝坐在木板床上，屁股底下就一层薄稻草，硬邦邦的，寒气从床板往骨头缝里钻。
肚子饿得咕咕叫，跟有只小老鼠在里面啃似的；身上的伤口也没闲着，一阵阵抽疼，尤其是后背被棍子打的地方，一动就扯得慌。
环境是真差，差到能让人没心思干别的。
可叶凡这会儿心特别静，比他当年闭关悟大道的时候还静。
毕竟是当过仙帝的人，就算魂儿受了伤，收心摒杂念的本事还在 —— 现在除了琢磨这混沌衍化鼎，他也没别的辙。
他闭上眼睛，试着把意识往自己身体里收。
跟往瓶子里装水似的，一点点把散在外面的念头，往识海里聚。
刚开始不顺利。
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上的疼、肚子的饿、外面风吹荒草的 “沙沙” 声，还有小翠那尖嗓子的影子，都往跟前凑，想把他的意识拽出来。
叶凡咬着牙，跟自己较劲儿 —— 就跟当年在万神崖扛杀阵似的，意念跟块石头似的，死死钉在识海中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就眨了下眼，也可能过了大半个时辰。
就在他快觉得自己要睡着的时候 ——
一点光，突然在黑漆漆的识海里亮了。
特别暗，跟快灭的萤火虫似的，可那股子老得没法说的劲儿，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找到了！
叶凡心里一喜，赶紧把所有意念都聚过去，跟凑到跟前看小玩意儿似的，盯着那点光。
随着他的注意力集中，识海里的黑慢慢退开，那点光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
终于，他 “看” 清了 ——
识海正中间，飘着个鼎。
三足两耳，肚子圆圆的，正是救了他两回的混沌衍化鼎！
跟在河底那会儿模糊瞅见的不一样，这次看得真真切切：
鼎身上的裂纹跟蜘蛛网似的，横一道竖一道，有的地方裂得还挺深，能看见里面黑乎乎的；还有几处缺了小块，跟被人用锤子砸过似的，看着特别惨。整个鼎是灰黑色的，没一点光，跟块破石头似的，就靠点本能撑着没散架。
鼎的料子也怪，不是金不是玉，摸不着但能感觉到，硬得很，还带着股子凉丝丝的劲儿。上面刻满了乱七八糟的纹路，有的像星星转圈圈，有的像水流，有的还像小虫子爬 —— 看着像是藏着大道理，可裂纹把纹路割得七零八落，根本看不明白整的。
也就鼎底和几个没裂透的地方，有几个小亮点在晃，红的、白的、混沌色的，跟快没气的小灯似的，忽明忽暗。
这是鼎上唯一还透着点活气的地方。
叶凡试着把意识往一个混沌色的亮点凑过去。
刚挨着，一段没头没尾的话就钻进他脑子里，跟听收音机没信号似的，断断续续：
“纳…… 天地里的好东西…… 吞…… 啥都能嚼…… 化了…… 自己用……”
虽然碎，可叶凡一下子就懂了！
这是鼎的本事 —— 吞！
啥都能吞：天地间的元气、草里的精华、石头里的矿、野兽的血，说不定连法则碎片都能嚼碎了咽下去！吞完了再化成最根本的养料，给自己用！
“我靠，这功能也太狠了吧！”
叶凡心里震了下 —— 这不就是抢别人的东西补自己吗？难怪叫 “混沌衍化”，底子就是这么霸道！
可他立马就反应过来：现在这鼎破成这样，这功能肯定废了大半。别说吞法则碎片了，能不能吞着天地元气都两说，跟快饿死的叫花子似的，连口稀的都咽不动。
他又把意识往一个发白光的亮点挪。
又是一段碎信息飘过来：
“衍…… 把杂的弄纯…… 化…… 没用的扔了…… 推…… 看看以后的路……”
这是衍化的本事！
能把吞进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提纯了，去了杂质，变成能直接用的纯元气 —— 这样就不怕吞到坏东西伤着自己了！
而且听着意思，以后还能靠这鼎推功法、看路子？这潜力也太吓人了！
可惜跟吞噬功能一样，现在这衍化功能也快瘫了，最多就能把吞进来的这点东西弄干净点，还慢得要死。
叶凡这下彻底明白了。
吞和衍化，一个抢一个炼，一个进一个出，刚好凑一对！
要是鼎没破，凭着这俩本事，他别说恢复仙帝实力了，说不定还能再往上走一步！
可现在说这些没用 —— 鼎是破的，功能是残的，跟有座金山却没钥匙似的，急人。
“得修…… 肯定得想办法修鼎。”
叶凡在心里琢磨，“可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让鼎动起来 —— 哪怕只能吞进来一丝元气，炼纯了给这身子补补，也比现在强啊！”
他把意识从识海里撤出来，慢慢睁开眼。
黑暗里，他的眼睛亮得很，跟两颗小寒星似的。
方向找着了，接下来就是干。
试试引气入体，看看这破鼎能不能吞着天地间的元气！
可他刚高兴没两秒，就皱起了眉 ——
这天风城的天地元气，稀得跟空气似的，尤其是在这破院里，连草都长得没精神，能有多少元气给鼎吞？
这第一步，好像就不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