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把独立结构安全报告锁进保险柜,办公桌上的红色应急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他一把抓起听筒,里面传来省气象局局长带着焦虑的声音:“陈秘书长,紧急情况!太平洋洋面生成超强台风‘海神’,中心附近最大风力已经达到 16 级,根据最新路径预测,未来五天内将直指我省沿海,正好经过东海跨海大桥所在海域!”
陈默的心瞬间揪紧,16 级台风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每小时 180 公里的狂风,能轻易掀翻小型船只,吹倒大树,对跨海大桥来说,简直是直接撞上 “风暴墙”。
“你们的预测准确率有多高?会不会出现路径偏移?” 陈默追问,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 如果台风真的正面袭击,按照独立报告的结论,大桥的核心承重柱根本扛不住。
“目前路径预测的准确率在 85% 以上,而且台风还在增强,未来可能达到 17 级超强台风级别。”
气象局局长的声音越来越沉,“我们已经启动三级应急响应,按规定需要立刻通报相关部门,部署防台防汛工作。”
挂了电话,陈默立刻打开电脑,调出省气象局发布的台风路径图。
屏幕上,一个巨大的螺旋状云系清晰可见,中心的红色标记代表台风眼,箭头直指沿海四市,而东海跨海大桥正处在箭头的必经之路上。
他立刻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省委办公厅会议科的号码:“我是陈默,请求紧急召开防台防汛暨大桥安全应急会议,参会人员包括省应急管理厅、交通厅、气象局、住建厅主要负责人,还有跨海大桥项目指挥部全体成员,最好能在今天下午三点前召开。”
会议科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陈秘书长,这么紧急的会议需要杨书记审批,他是分管应急工作的主要领导,而且会议召集权限在省委办公厅,按程序得先报杨书记同意。”
陈默心里清楚这是规矩,但时间不等人:“我现在就给杨书记打电话,你这边先做好会务准备,务必尽快协调会场。”
他挂了电话,直接拨通杨云松的办公室电话,响了三遍才被接起,杨云松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像是刚从午睡中醒来:“陈默同志,有什么急事?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杨书记,超强台风‘海神’即将正面袭击我省沿海,路径直指跨海大桥,情况危急!” 陈默语速极快,“我已经让会议科准备紧急会议,想召集相关部门部署防台和大桥安全应急措施,恳请你批准下午三点召开会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杨云松慢悠悠的声音:“台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气象局刚给我报过。陈默同志,你还是太年轻,遇到事情不够沉稳。防台防汛是全省性的大事,不是只盯着一座大桥就行,需要统筹兼顾,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陈默急道:“杨书记,大桥情况特殊,核心承重柱存在安全隐患,16 级台风正面袭击很可能出大事,必须马上部署应对措施,比如加固桥墩、设置禁行标识、转移桥面施工设备,这些都需要时间!”
“安全隐患?我怎么没听说?” 杨云松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省检测中心的报告明明显示各项指标合格,你那个所谓的独立报告又没有官方认可,不能作为决策依据。
而且,现在台风路径还存在变数,气象局的预测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这个时候仓促开会,很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恐慌,还会打乱全省的防台部署。”
陈默耐着性子解释:“杨书记,85% 的准确率已经很高了,16 级台风的破坏力太大,我们赌不起!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也得提前准备,防台应急最怕的就是拖延。”
“不是拖延,是要科学应对。” 杨云松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我看这样,先让省气象局进一步细化路径预测,给出更精准的风力、降雨数据;让省应急管理厅和交通厅联合拿出具体的应急方案,要结合全省防台大局,不能只围着大桥转。等这两份材料都出来了,我们再开会研究,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避免盲目决策。”
陈默心里一沉,他知道杨云松这是在故意拖延:“杨书记,台风还有五天就到了,等方案和精准预测出来,根本来不及准备!防台应急的黄金窗口期就那么几天,每耽误一小时,风险就增加一分!”
“陈默同志,这是工作程序,不能打乱。” 杨云松的声音冷了下来,“作为省委领导,要考虑全省工作大局,不能因为一个项目就打乱全盘部署。
我已经决定了,会议延迟到后天下午三点召开,这两天时间足够专业部门拿出精准方案,也能让各地先做好基础防台准备。”
“后天?” 陈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书记,延迟 48 小时,等于把大桥逼到绝境!加固桥墩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设置禁行和转移设备也得一天,延迟后根本来不及完成这些关键措施!”
“你说的这些都是基于你那个不被认可的报告,没有科学依据。” 杨云松毫不退让,“跨海大桥是按百年一遇的台风标准设计的,省检测中心的数据显示完全达标,就算遇到‘海神’,也能抵御。你不用危言耸听,按程序来就行。” 说完,杨云松直接挂了电话,留下陈默握着听筒,耳边只剩忙音。
陈默重重地把听筒摔在桌上,怒火和焦虑交织在一起。
他太清楚杨云松的心思了,延迟 48 小时根本不是为了 “精准方案”,而是故意压缩应对时间 —— 只要赶不上在台风前完成加固,大桥一旦出事,杨云松就能把责任推给台风这个 “不可抗力”,而不是工程质量问题;如果侥幸没出事,就能如期举行通车仪式,捞取政绩。
这种用公共安全赌政绩的做法,让陈默既愤怒又心寒。
他立刻拨通张教授的电话,把台风消息和会议被延迟的情况说了一遍:“张教授,现在只有 48 小时的准备时间,就算会议后天召开,再部署措施,也来不及了。以大桥现在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紧急加固的临时方案?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桥墩的抗风能力?”
张教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语气凝重:“临时加固很难,核心承重柱的强度是先天不足,临时加焊钢筋或者包裹钢板,效果有限,而且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完成,还得有专业的施工队伍和设备。
48 小时根本不够,最多只能做一些表面防护,比如加固桥面的防护栏、转移桥上的施工机械,减少额外负载,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 桥墩本身的应力极限摆在那里,16 级台风的冲击力,不是表面防护能扛住的。”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又拨通了项目总指挥赵建国的电话,让他立刻统计大桥现场的施工设备和人员数量,做好转移准备。
赵建国的声音带着犹豫:“陈秘书长,没有杨书记的指示,我这边不好擅自行动啊,而且转移设备需要协调吊车和运输车辆,没有相关部门配合,根本动不了。”
陈默急道:“赵建国,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别管杨书记的指示!你先统计好数据,我来协调部门,就算违规,责任我来担!” 赵建国这才答应:“好,我现在就去统计,半小时后给你汇报。”
挂了电话,陈默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杨云松的手段太狠了,他利用自己的会议召集权限,以 “程序” 和 “大局” 为借口,看似合理的拖延,实则把大桥推向了险境。
这已经不是暗中阻挠,而是公开的、主动的干预,权力博弈彻底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他尝试联系其他省委领导,想争取支持,让会议提前召开。分管应急管理的副省长在电话里含糊其辞:“陈默同志,杨书记是专职副书记,分管组织和应急工作,按程序会议确实需要他统筹,我不好越权干预。而且台风预测也有变数,再等等专业方案也无妨。”
分管交通的副省长则直接拒绝:“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不能随便打乱部署,杨书记的决定有他的考虑,我们还是服从安排吧。”
陈默明白,这些领导要么是忌惮杨云松的权势,要么是不想卷入纷争,没人愿意站出来帮他。
他又拨通了王海涛的电话,王海涛听完情况后,也替他着急:“杨云松这是明着害人啊!48 小时的延迟,就是要断了你的后路。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联系几个老战友,私下调一些施工设备过去,先做些临时加固?”
陈默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没有官方指令,私自调动设备进入大桥工地,杨云松肯定会抓住把柄,说我们违规操作,到时候不仅加固不成,还会被他反咬一口,连后续的斗争都没法进行。”
就在这时,赵刚发来消息:“烛龙 AI 有异动,刚才监测到它入侵了省气象局的辅助数据系统,虽然没有篡改核心预测数据,但查看了台风路径的所有推演模型,而且还向杨云松的秘书发送了一份加密文件,内容应该和台风应对有关。”
陈默心里一凛,烛龙 AI 果然还在配合杨云松,它查看台风模型,就是为了帮杨云松判断延迟会议的风险,确保既能拖延时间,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半小时后,赵建国发来统计数据:大桥现场有 28 台大型施工机械,包括吊车、搅拌车、摊铺机,还有 320 名施工人员,大部分集中在桥面和桥墩附近。
陈默看着这些数据,心里清楚,要是台风来了,这些设备和人员都将面临巨大危险,更别说大桥本身了。
他再次拨通杨云松的电话,这次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杨云松的语气带着不耐烦:“又有什么事?我都说了,按程序来,不要反复纠缠。”
“杨书记,工地有 320 名施工人员和 28 台大型设备,现在转移已经很紧张了,再延迟 48 小时,根本来不及!”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就算不召开全体会议,至少先批准启动人员和设备转移,这是最基本的安全保障!”
杨云松冷笑一声:“陈默同志,你是不是太紧张了?16 级台风是百年一遇,不一定真的会正面袭击,现在转移人员设备,不仅会耽误工程进度,还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等专业方案出来,确认需要转移,再行动也不迟。”
“那要是等方案出来,台风已经逼近了怎么办?” 陈默追问。
“那就是不可抗力,只能认了。”
杨云松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好了,我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挂了。” 电话再次被挂断,陈默握着听筒,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再和杨云松沟通已经没用了。杨云松已经铁了心要延迟会议,压缩应对时间。
现在,他只能另想办法,在这 48 小时里,既要收集杨云松阻挠应急的证据,又要尽可能做好准备,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保住大桥和施工人员的安全。
陈默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 “杨云松阻挠应急证据”,然后把和杨云松的通话录音(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提前开启了录音功能)、会议科的沟通记录、赵刚发来的烛龙 AI 异动报告,都整理了进去。
他又给张教授发消息:“麻烦您再做一个简化版的应急方案,不需要复杂的加固措施,只需要明确人员和设备转移的最佳路线和时间,我想办法通过私下渠道,让赵建国按方案执行。”
张教授很快回复:“好,我现在就做,一小时后发给你。另外,提醒你一句,16 级台风的风暴潮也很危险,不仅要转移桥上的人员设备,还要通知大桥附近海域的船只进港避风,沿海低洼地区的群众也要提前转移,这些都需要协调多个部门,光靠你一个人很难做到。”
陈默看着消息,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接下来的 48 小时,将是他从政以来最艰难的战斗。杨云松的主动干预、烛龙 AI 的暗中配合、各部门的推诿观望、台风的步步紧逼,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就像站在台风眼的边缘,一边是汹涌的风暴,一边是看不见的敌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他没有退路,为了 320 名施工人员的生命安全,为了不让几百万人的出行安全被当成赌注,他必须坚持下去,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在这场风暴中撕开一条生路。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呜呜作响,仿佛台风已经提前到来。
陈默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