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后,一份加密的音频文件,通过最安全的量子通讯渠道,从瑞士直接传送到了我的服务器。
孙维没有耍花样。狐狸的精明之处就在于,当他决定投靠新的主人时,会献上最忠诚的“投名状”。
我戴上耳机,亲自听完了那段长达两个小时的录音。
那是三年前,秦老爷子病危之际,“常青社”四位核心成员在一个密室里的谈话。录音的质量极好,将他们的每一句密谋,每一个肮脏的交易,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陈万山主导了整个“政变”的策划,周明辉负责清除法律障碍,赵庆国则精密地计算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撬动秦氏的金融体系,而孙维,则扮演了那个稳住其他董事、分化秦家内部势力的角色。他们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如何架空即将上位的秦若菲,如何瓜分秦家的产业,言语间充满了贪婪和对一个时代的落幕者的嘲弄。
这份录音,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不,是最后一捆稻草。
它足以将“常青社”的所有核心成员,彻底钉死在商业犯罪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伊莎贝尔,皮埃尔,”我摘下耳机,眼神冷冽如冰,“总攻时间到了。”
我的声音通过指挥中心的通讯系统,传达到了全球各地。这一刻,我蛰伏已久的战争机器,终于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伊莎贝尔,将录音剪辑成数个版本。最完整、最无懈可击的版本,立刻提交给最高经济检察机构和证监会。附上h.L.资本的实名举报信。”
“将最具煽动性的片段,匿名发送给全球排名前十的所有财经媒体。我要在十二小时内,让全世界都听到这群蛀虫的密谋。”
“启动最终的金融绞杀方案!动用我们所有的杠杆资金,在录音公布引发市场恐慌的瞬间,对所有与陈、赵、周三家相关的上市公司、债券、以及他们通过海外信托持有的资产,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的做空!我不要赚钱,我要让他们每一个铜板都化为灰烬!”
“皮埃尔,你的任务更简单。”我转向另一个通讯频道,“盯住赵庆国。他这条毒蛇,嗅到危险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我不希望他能成功登上任何一架离开这个国家的飞机。把他和他准备卷走的钱,一起给我‘请’回来。”
“至于陈万山……把他留给我。”
指令发出,整个团队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一场席卷整个青石市商界的风暴,在无数人还在睡梦中时,已然成型。
第二天清晨,太阳照常升起。但对于“常青社”来说,这是一个末日。
当各大财经媒体的头版头条,用触目惊心的标题挂出了《秦氏帝国内幕:一段揭示惊天阴谋的录音》,并附上了那段最核心的音频片段时,整个市场疯了。
秦氏集团以及所有关联公司的股价,在开盘的瞬间,便被巨量的卖单直接砸到了跌停板上,再也没有打开过。无数股民和投资机构,哭爹喊娘,踩踏式地出逃。
伊莎贝尔的“秃鹫”团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地撕咬着每一具漂浮在资本血海里的“尸体”。每一秒钟,都有数以亿计的财富被蒸发。陈万山等人几十年来积累的商业帝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监管机构的雷霆行动也随之而来。联合调查组进驻秦氏集团,所有相关高管被限制离境,公司所有账户被冻结。
树倒猢狲散。
那些曾经依附于“常青社”的中小股东和高管们,纷纷倒戈,为了自保,争先恐后地向调查组提交着自己掌握的证据,希望能戴罪立功。
下午,青石市国际机场。
一个戴着墨镜和假发,打扮得像个油腻游客的男人,正拖着一个行李箱,行色匆匆地走向VIp通道。他就是赵庆国。在嗅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他便利用早已准备好的假护照,准备潜逃出境。
然而,就在他即将通过安检时,两名穿着机场地勤制服,但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他。
“赵总,天气这么热,还是别去东南亚了。”其中一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语气温和,但手上的力道却如同铁钳,“我们老板想请您回去喝杯茶,聊一聊……关于账本的事。”
赵庆国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黄昏时分,我来到了秦氏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
这里曾经是秦老爷子的办公室,后来被陈万山占据。此刻,这位昔日的幕后枭雄,正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如死灰。
他的所有通讯都已被切断,公司内外都已被调查组和我的人控制。他成了一个被困在自己王座上的囚徒。
我没有让任何人跟着,独自推门走了进去。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了然的惨笑。“是你……h.L.……林浩然。原来是你。”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
“是我。”我平静地走到他对面,隔着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桌,看着他。“我回来了。”
“呵呵……好一个‘我回来了’……”陈万山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我输了……我陈万山纵横商场一辈子,没想到最后,会输给你这么一个黄毛小子。我不明白,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你没有输给我。”我摇了摇头,眼神越过他,望向窗外那片壮丽的城市天际线,“你从一开始,就输给了你的贪婪。”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这座大楼,这家公司,它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它曾经属于一个姓秦的老人,而现在和未来,它只属于另一个姓林的孩子。”
“孩子?”陈万山愣住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震惊和荒谬的神情,“秦若菲……她……她有你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我纠正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名字,叫林秦诺。从你们把他和他母亲当成囚犯和筹码的那一刻起,你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拿出了手机,当着陈万山的面,拨通了秦若菲的号码。
“你输了,不是因为我比你更狠,而是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最终审判的重量,“现在,我要去接我的家人回家了。”
电话接通了。
“若菲,”我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柔和,“准备一下,我们该回家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随即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微的啜泣。
我挂掉电话,不再看陈万山一眼。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和漫长的牢狱生涯。
当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孙维站在门口,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谦卑到了极点。“林先生,一切……都已处理妥当。调查组希望您能……”
我抬手打断了他。“剩下的事,你和我的律师团队去处理。”
我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他,投向了走廊的尽头。
我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但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我站在秦氏集团的顶楼,身边不再是冰冷的仪器和肃杀的下属。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幕墙,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金色。
秦若菲站在我的身旁,她的眼眶微红,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安宁的美。而在我们中间,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好奇地将小脸贴在玻璃上,用稚嫩的声音惊叹着:“哇……好高呀!”
诺诺。我的儿子。
他伸出小手,抓住了我的食指。那小小的、温热的触感,通过我的指尖,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完成了复仇,也夺回了本不该失去的一切,甚至得到了我从未奢望过的未来。
我以为这是结局。
但当我低头,看到秦若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望向远方某个方向的忧虑时,我知道,这或许,只是另一场更宏大战争的……序幕。
击败“常青社”,只是收复了失地。而那个当初能轻易将“常青社”扶上王座,又能默许我将他们摧毁的、更终极的存在——“利维坦资本”,它的阴影,依然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