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湛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明天他的护理员就回来了......”夏小棠话未说完，就被许湛冷声打断：
“我不喜欢他和你挨得太近！”
夏小棠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怔，急忙解释：“那是我的工作！”
说着，她的眼眶不禁红了：“那你呢？央吉照顾你的时候，不也离得很近吗？我看你也很享受！”
“我那时候神志不清，什么都不知道。”许湛急切地辩解。
“633也是啊！”夏小棠的眼泪终于落下，“他原本是个警察，歹徒为了报复他，当着他的面杀害了他的女朋友！你让他怎么走出来？他宁愿永远把自己封闭起来！”
许湛沉默了。他何尝不曾经历过那种封闭自己的绝望？
“对不起......”他低声道，“......现在的我，其实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夏小棠连忙伸手，用指尖轻轻抵住他的唇。
他苦笑着拉开她的手：“我自己清楚。下午看到他抓着你的手腕，几乎整个人压在你身上，那一瞬间......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今天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引体向上，才慢慢平复下来......”
夏小棠心疼地拉起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也许我太乐观了......”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带着几分苦涩，“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和反应......”
“许湛，你今天控制得很好。”她柔声打断他，仰起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你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能克制住冲动，还能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地和我沟通，这本身就是很大的进步啊。”
她的声音轻柔：“而且，你现在能这么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能为我考虑，这难道不是正在一点点变好吗？”
许湛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动容。
“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他是病患。”他的声音柔和下来，“而且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英雄，都应该被善待。”
夏小棠的泪水再次涌出，“许湛！你才是我的英雄。你知道吗？我照顾别人，是为了把工作做好，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陪在你身边。”
许湛深深凝视着她，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小棠......”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
“许湛…为了我，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好吗？永远别抛下我…”她埋进他的胸口，声音发闷。“我问过护理长的…如果评估正常了，是有机会恢复正常生活的…”
“嗯…我一定撑下去…”他边说碧波把脸埋在她的发间。
……
年关将近，许湛已经连续好几个夜晚没看见夏小棠了。
白天偶尔在走廊擦肩，也只能匆匆交换一个眼神，连句话都来不及说。
这天午后，他正站在楼道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转头就看见夏小棠小跑着过来，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泛着红晕。
见到他，她立刻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许湛伸手，温柔地将她颊边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别到耳后。
“这几天在忙什么？”他的指尖在她耳际流连，带着难掩的眷恋。
“快要春节了，我们在紧锣密鼓地排练节目呢！”她话音未落，就迫不及待地拉起他的手，将他带进房间。
关上门，她兴致勃勃地举起双手，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
手腕翻转，指尖勾勒出优美的弧线，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藏舞特有的韵味。
“好看吗？”
许湛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他伸手握住她还在比划的手，将她轻轻拉到身前，“好看。”
“这叫，是表达美好祝愿的意思。”她仰起脸，双眸亮晶晶的，“是央吉教我的！她跳得才叫好看呢，每一个动作都特别优美！”
许湛凝视着她因兴奋而发亮的小脸，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我想你了。”
他说的是实话，脑海越清明，对她的渴望越强烈，这几晚几乎睡不着，半夜起来做运动。
夏小棠这才惊觉，自己最近因为排练，确实对他疏忽了…
伸手环保住他，“我也想你…”
许湛摸了摸她的发顶，伸手拿起桌上的几张草稿纸。
“小棠，我捋清了一些事情和人…你看看…”
夏小棠接过纸张，目光在字迹间游走，突然震惊地睁大了双眼。“许湛…你…你记得安安？”
她的眼眶瞬间泛起红晕。
这些日子她一直刻意回避提及安安，生怕给他本就混乱的记忆增添负担。
她原计划先解开与徐洋的误会，等他的状态更稳定些，再慢慢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
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想起了这个她最深的牵挂。“你怎么会记得？”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低头微微一笑，眼神温柔而笃定：“我记得把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么小，那么软。他是我们的孩子…”
夏小棠欣慰地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轮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许湛深深望进她的眼睛，忽然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有的他…”
这句话让夏小棠的脸瞬间烧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羞赧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力道不重，却满是娇嗔。
随即把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胸前，不敢与他对视。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听见他雷鸣般的心跳，一声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许湛将她搂得更紧，灼热的呼吸重重打在她的耳畔，带着滚烫的渴望。
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此刻在他脑海中翻涌——她意乱情迷时急促的喘息，绯红的脸颊，还有那晚他们无数次在彼此耳畔诉说的“我爱你”，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清晰的呼唤：“护理站怎么没人？夏小棠？！”
夏小棠猛地从许湛怀中挣脱。
她慌乱地整理着微乱的衣领。
“我、我该走了。”她低声说着，不敢抬头看他。
许湛的手依然停留在她腰间，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不舍的挽留。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却暗涌着未尽的渴望。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近了些。
夏小棠轻轻推开他的手，后退半步。
在转身的瞬间，她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便匆匆离去。
许湛站在原地，夏小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而他的心跳，却久久不能平静。
门外，夏小棠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这才应声道：“来了！”
“小棠…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可能刚排练舞蹈…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