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在宇宙级对账程序的余波中剧烈抖动，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起来又重重甩下。陈三槐的右眼还在滴水，但这次不是骂祖宗，而是哭得像个刚输掉全场KpI的财务主管。
“主机还没上线。”张黑子一边擦耳朵边上的草屑，一边盯着控制台，“它是不是在等双十一？”
“别说话。”林守拙正用剪刀剪着一张纸，那纸在他手中翻飞如蝶，最后变成了一只四维纸鸟，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撞进了导航系统里。
“你这玩意儿能修好？”陈三槐抹了把脸上的符文碎屑。
“修不好也得修。”林守拙语气坚定，“不然咱们就成宇宙账本里的错别字了。”
战舰外的星海开始扭曲，一颗颗恒星像被揉皱的发票一样展开成账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借贷关系。有几颗星球干脆变成了Excel表格，自动跳出了透视图和函数公式。
“这是……”张黑子瞪大眼睛，“整个宇宙都在对账？”
“对啊。”陈三槐耸肩，“你没听说过吗？阴债不是债务，是文明进化的代价。”
他这话一出，整艘战舰都震了一下，仿佛宇宙听到了这句话，有点不高兴地咳嗽了一声。
林守拙的纸鸟在导航系统里扑腾了一会儿，突然炸成了满天小星星。
“完了。”他说。
“什么完了？”陈三槐问。
“有个星体拒绝转化，能量太强，我这张鸟连靠近都没来得及就报销了。”
“哪颗星？”张黑子好奇。
“不知道。”林守拙摇头，“但它临死前发了个信号，好像是……E=mc2xΔG。”
“什么意思？”张黑子一脸懵。
“意思就是——”陈三槐深吸一口气，“我们惹到宇宙的会计了。”
“你确定不是物理老师？”张黑子问。
“物理老师早就退休了。”陈三槐冷笑，“现在掌权的是财务部。”
林守拙没理他们，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小册子，封面上印着几个烫金大字：《金融鬼话》选集。
“我要用虚拟资本注入法。”他说。
“啥？”张黑子一头雾水。
“简单点说，就是给它画饼。”林守拙翻开书页，“让它以为自己赚了，它就会乖乖变成账页。”
“听起来像诈骗。”陈三槐挑眉。
“这不是诈骗，这是经济学。”林守拙严肃地说。
他开始操作活字印刷机，将一串串虚假账目投向那颗拒不配合的星体。每一笔交易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金额巨大、利息诱人、还附带送冥币。
“这样真的有用？”张黑子怀疑。
“试试看。”林守拙按下确认键。
下一秒，那颗星体果然开始闪烁，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吃这块馅饼。
“快成功了！”林守拙兴奋。
“再加点料。”陈三槐补充道，“我记得汤映红说过，遗忘也是种投资策略。”
话音未落，舰外忽然传来一阵火锅香味。
“她来了。”张黑子鼻子一抽，“而且好像真开了个火锅店。”
汤映红的身影出现在舰桥门口，手里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锅，锅底红得像是地狱岩浆。
“这是我特制的‘创世级麻辣锅’。”她说，“辣度可以摧毁星系结构。”
“你是想煮谁？”陈三槐问。
“陆离。”汤映红微笑，“他不是喜欢记账吗？我就请他吃顿饭，让他忘记所有账本。”
“你这方法……有点极端。”林守拙看着锅底咕嘟冒泡，有点害怕。
“做生意嘛。”汤映红轻轻吹了口气，“有时候，就得让客户彻底忘了自己欠了多少钱。”
她把锅放在战舰甲板上，锅底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舰桥。
“准备好了吗？”她问。
“差不多。”陈三槐看向屏幕，“只要找到陆离的位置，我们就启动终极对账。”
账本页面在舰桥屏幕上疯狂滚动，信息量之大几乎要压垮整个操作系统。张黑子已经开始流鼻血，林守拙的眼镜片上全是反光，只有陈三槐还能勉强看清那些不断变化的数字。
“找标记。”他对林守拙说，“无限符号。”
“∞？”林守拙反应过来，“那是陆离的操作痕迹。”
“对。”陈三槐点头，“他在每个关键节点都留了这个符号，像是一枚印章。”
林守拙迅速翻出《阴阳折纸》，在空白处画了一个“无限折叠符”，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在舰桥投影中心。
画面顿时稳定下来，账本页面开始聚焦在那个∞符号周围。
“找到了。”陈三槐指着屏幕一角，“陆离就在那里。”
“我们要怎么过去？”张黑子问。
“靠心跳频率。”林守拙回答，“还记得38章的事吗？”
“记得。”陈三槐苦笑，“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只是个穷道士。”
他走到算盘前，双手轻轻搭上珠子。
“准备。”他说。
林守拙启动折叠符，张黑子握紧狗尾巴草，汤映红往锅里扔了最后一勺花椒。
战舰缓缓驶入账本深处，宇宙的账页在他们身边翻动，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年终审计。
就在这时，陈三槐的右眼突然流出一滴泪，落在算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主机……还没上线。”泪水在空中化作一行透明文字。
“那就让它永远别上线。”林守拙低声念出一句口诀。
“自毁指令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