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正院客厅那边。
安陵容正想和萧姨娘一起扶着林秀回偏院,就听到柳姨娘提醒,要把身上的首饰给“还”回去。
萧姨娘这回看到了安陵容选的首饰,自然也迅速帮着出腔。
“什么还回去?!这钗子和手镯,不都是夫人陪嫁的首饰吗?老爷当初说府里周转困难,夫人才给出去的。”
柳姨娘一噎,她不好辩驳,但是却知道不用辩驳就能取胜的方法,所以直接转向安比槐,朝他撒娇。
“老爷~”
安比槐本就不可能还给林秀,顺势直接转换话题,斥责道。
“还不快扶夫人回去好好歇息!一天到晚的找事,就不能安生一下吗?!”
训斥完萧姨娘之后,还眼神严厉地瞪了安陵容一眼,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安陵容自然知道安比槐的意思,也明白此时不可与他硬碰硬。
所以连忙拉了拉萧姨娘的衣袖,打断她还想与安比槐辩上辩的想法。
然后又故作委屈地憋红了双眼,麻利地将身上的首饰一一卸下来,捧着放回到安比槐旁边的桌案上,可怜兮兮地说道。
“父亲,别生气,容儿只是一时间忘记还了,没想(占为己有)......”
后面的话,安陵容没说出口,但大家其实都知道。
安比槐看着安陵容双眼通红的委屈样,难得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可也只是缓和下了态度,却并没有丝毫心软,要把首饰给她的想法。
安陵容并不意外,也并不伤心,甚至还因为瞧见了不远处小跑过来的身影,而心中窃喜。
见安比槐也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她便立刻委屈巴巴地提出告退,表现出一副准备拉着母亲,萧姨娘一起返回偏院的作态。
而屋里众人皆没发现的是,她扶着林秀站起来的身形,以及萧姨娘被她拉扯着走动了几步的身形,正好完美地挡住了安比槐和柳姨娘能看向屋外的视野......
“父亲,既然母亲已经接受完诊断了,那我们也就不在正院多留了。
还是继续回我们现在所住的偏院。
等明早白老大夫再过来施针之前,我们再过来。
哦,您借给女儿佩戴的首饰,女儿已经还了,明早再过来借用。
没什么事的话,女儿这回就真的扶着母亲回去了。”
如果没有柳姨娘叫住她还首饰,打断她先前准备回去的动作,其实后面那几句还是挺突兀的。
可有了这个前提之后,所有人便都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了。
正当安比槐,柳姨娘和一屋子下人都觉得,三人又要像以前一样,可怜又狼狈地败退回那个破败的偏院时,三人一个转身。
动作的空隙让大家都瞧见了门外站着的人,所有人顿时都呆住了!
此时,领路的那个下人也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外面爷孙俩的旁边。
见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注视着这边,连忙解释。
“老爷,姚小少爷说他不见了一瓶药膏,待会要用,所以赶回来寻找。
白老大夫没办法,所以也跟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老大夫步伐这么矫健,小人都跟不上,这才慢了一步。”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只客观地讲述了一下情况。
安比槐很生气,可是现在却也不是责怪下人的时候,所以连忙露出客套的笑容,假装无事发生地顺着下人的话来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可真是幸好两位还没走远。
来人!赶紧帮老大夫到处找找,以免耽误了老大夫的事。”
白老大夫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自然也看见了安陵容泛红的眼眶和眼里的请求。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最终满脸怒气地说道:
“不必了,只是区区找东西这样的小事,老朽可不敢有劳日理万机,连正妻嫡女都顾不上的安大人。
白青,赶紧去找回药膏,咱们走!”
姚白青早在安比槐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进到了屋子。
这会儿白老大夫的话音刚落,他便已经在角落的几案下,“找”到了药膏。
正要拔腿出门,却见额头冒着虚汗,一脸急切的安比槐,一把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大夫且慢!
您老是刚赶过来,可能并没有听完事情的经过。
那个......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还请您容我解释。
容儿,快,赶紧帮为父向老大夫解释清楚啊。”
安比槐回头看向安陵容,原本打算用狠厉地眼神威胁她赶紧帮忙圆场。
却不想,安陵容一副丢脸至极,被吓到了的模样,将自己缩在林秀和萧姨娘的身后。
眼睛委屈地流泪不止,神情惊慌地将视线一直落在地面上,像是比安比槐更接受不了自己悲惨的现状被人发现一样。
完全没听到安比槐的话,更没有和他的视线对上!
安比槐蹙了蹙眉,心里有些恼火,但也知道现在确实指望不上她了,便将目光放到了林秀身上。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安陵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把抱住林秀,将她半推半拉着,挤到旁边角落,像是害怕被别人嘲笑,要躲起来一般。
白老大夫见状,也适时开了口。
“罢了,安大人,尊夫人的病是怎么患上的,别人不知道,老朽还能看不出来吗?
别为难尊夫人和小姐的,事实究竟如何,老朽心中有数。
如果你觉得老朽一个人想岔了,老朽也可以和大家一起说道说道,看是不是只有老朽一个人眼瞎心盲!”
安比槐是真急了!
为什么他一个县丞,还需要害怕白老大夫区区一介布衣,最大的原因,不就是白老大夫所拥有的强大群众基础和人脉嘛。
动白老大夫是不可能的,不怕那些平头百姓来闹,也要怕周边那些不知数量的巨贾,同僚,甚至是上司来给他施压,穿小鞋。
可是任由白老大夫将事情说出去,成为切实的污点,他的官位虽然不至于保不住,但以后出门在外,怕是嘲讽,鄙夷将无处不在。
暗自吐槽和明面指摘,那种压力上的区别,不用说,也能想象得到。
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在意做好表面功夫的原因。
“白老大夫,您别动气,咱们有话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