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令魁首还清最后一笔债务。
他不是靠那三千余万的金银,而是靠“蛇恩家政”重新运转后的第一笔盈余——六万三千元。
他将这笔钱亲手交给债主,对方愣了许久,最终只说了一句:“你这人……真怪。我都忘记有这笔欠款了。”
怪就怪吧。
令魁首对于世俗的目光早已不屑一顾。他没有给自己留下哪怕一分钱。那笔从山洞里得来的巨额财富,被他分文未动地全部投入到了蛇恩老人救助基金蛇恩妇女赋能计划之中。
蛇恩老人救助基金专门针对那些生活贫困且孤苦伶仃的老人们,如果他们身患重病,这个基金会将会伸出援手给予帮助;而蛇恩妇女赋能计划则致力于为失业的女性们提供免费的家政技能培训,并为她们解决就业、住宿等实际问题,同时还会安排专业人员对这些女性进行心理疏导工作,以缓解她们可能面临的压力和焦虑情绪。更为贴心的是,该计划甚至还特别设立了托儿所,这样一来,那些身为单亲妈妈的女性朋友们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参加培训并寻找合适的工作岗位了。
他常说:“我这条命,是蛇给的。钱,是蛇还的。我不过是代它行善。”
起初,没人信这套。
有人嘲讽:“装什么圣人?还不是炒作!这年头,赚钱没有底线了!”
有人质疑:“哪来的钱?是不是洗钱?”
更有同行举报他“非法集资”。
可时间会说话。
三年间,“蛇恩”模式在五个县城落地生根。
培训出的八百余名妇女,九成实现稳定就业;
救助的三百七十二位老人,无一因无钱医治而离世;
更有一名曾被拐卖、流落街头的少女,在“蛇恩”庇护下考取护士证,如今已是县医院骨干护士。
当地政府开始重视。各级干部争先恐后地考察,学习,研讨。
甚至央视记者也暗访调查真实性,后来形成大型纪录片:蛇恩之路。
民政部门将其列为“乡村振兴示范项目”;
妇联授予吴美丽“巾帼公益先锋”称号;
连央视都派记者来拍纪录片,标题初拟为《外卖员的千金一诺》。
令魁首婉拒出镜。
他缓缓地说道:“这个故事的确应该被讲述出来,但真正的主人公并非是我自己。而是那个充满风雨交加夜晚所做出的抉择;更是那条给予他人无尽信赖与支持的毒蛇;还有那些始终坚信善良力量并付诸实践行动的人们啊!”
对于整个拍摄过程而言,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令他完全满意且毫无保留表示赞同认可的场景画面,那无疑便是晨曦初现之际——凌晨五点钟时分,他独自静静地伫立在培训中心门前,亲手开启大门迎接首批前来参加学习培训课程的学员们到来之时。此时此刻,天际边刚刚泛起一丝微弱曙光,透过稀薄云层洒落在大地上。而他那略显消瘦单薄的身躯此刻却显得格外挺拔笔直、坚韧不拔,宛如一株深深植根于陡峭岩石缝隙之间历经岁月沧桑洗礼的古老松树一般傲然挺立着。
奇迹悄然发生。
不是天降横财,不是贵人提携,而是——人心回流。
客户不再只问价格,而问:“你们是不是‘蛇恩’的?”
员工不再计较加班费,而说:“今天多帮一位阿婆,值了。”
连昔日催债最凶的债主,也送来一车米面油,只道:“你救的人里,有我娘。”
令魁首活到125岁,无疾而终。
那一年,
岭南小城,细雨如丝。
125岁的令魁首躺在老宅卧房,呼吸微弱如游丝。屋内炭火温煦,药香淡淡。子孙满堂,围坐床前,泪眼婆娑。窗外老梅初绽,暗香浮动。
他忽然睁开眼,目光清明如少年。
嘴角微微上扬,似有所见。
“别哭……”他声音轻如落叶,“我要走了。”
众人哽咽,无人敢言。
他缓缓抬手,指向窗外:“看,它来了。”
众人回头——
只见月光穿过梅枝,在窗棂上投下一抹青影,蜿蜒如蛇,盘旋三匝,又缓缓散去。
他微笑,继续道:
“我梦见——那条大青蛇,在云端对我笑。”
“它说:‘你福慧双修,我已为你向玉帝求情,增寿五十,增慧五十,无疾而终。’”
“它还说……”
他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却带着笑意:
“人间最贵,不是金银,不是名声,不是长寿……
是那一夜暴雨中,你愿意为一条蛇,白干一天。”
话音落,手垂下。
呼吸止。
面容安详,如睡。
风起,窗外梅枝轻摇,似有低语掠过屋檐,又归于寂静。
三日后,出殡。
送葬队伍绵延数里。
有白发苍苍的受助老人,拄拐而来;
有身着制服的“蛇恩”员工,臂缠黑纱;
有素不相识的路人,默默随行。
行至村口古榕树下,忽闻一声清啸,如风过竹林。
众人抬头——
一只青羽翠尾的鸟,自树冠飞起,盘旋三圈,向秦岭方向而去。
无人惊异。
仿佛本该如此。
数月后,一名年轻记者在整理令魁首遗物时,发现一本手札。扉页写道:
“世人问我蛇在何处?
我答:蛇不在山,不在洞,不在梦。
蛇在人心一念之间——
你肯为弱者停步,蛇便在你脚下;
你愿为善事舍利,蛇便在你身后;
你若一生无愧,蛇便化风,护你归尘。”
记者合上手札,望向窗外。
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如十年前那个夏夜。
他忽然明白:
所谓“蛇恩”,从来不是神迹,
而是一个普通人,在命运的暴雨中,
选择为一条蛇,停下脚步。
从此,善念如种,落地生根,
长成一片遮风挡雨的林。
故事没完,翻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