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台阶上，还没干，就出现了一个符号——囚渊印。苏弦刚说完“这塔是活的”，头顶就传来刺耳的声音。
一只手慢慢爬上扶手，很白，很冷。
陈默立刻把阿渔拉到身后，铁链缠上手臂。苏弦举起断琴，手指按住裂缝。三人背靠背站着，眼睛死死盯着上面。
那只手突然缩回去。楼梯猛地一震，黑雾从上面冲下来，味道又腥又臭，越来越浓。
一道红光划破黑暗。
血罗刹从上层跳下，重重落在第十级台阶。他变得很高，有三丈，全身骨头发红，肋骨插着十二把血刀，眼睛冒火，直勾勾看着陈默。
“是你。”陈默声音很冷。
血罗刹咧嘴笑，露出尖牙：“我等你很久了。”
话没说完，十二把骨刀飞快旋转，变成红色轮子一样砍过来。陈默抬剑挡住，白火顺着剑炸开，撞上前面两把。火花四溅，声音刺耳。
苏弦快速拨动琴弦，琴声冲进黑雾。血罗刹动作慢了一下。阿渔耳朵一动，喊：“左边！”
陈默马上侧身，铁链甩出，打碎一把斜劈下来的刀。碎片打到墙上，留下焦黑印子。
血罗刹大吼一声，一脚踩碎台阶，整个人扑上来，拳头直砸陈默脸。陈默不退，左手握拳硬接。
骨头撞在一起，声音很闷。陈默嘴角流血，脚下石板裂成蛛网，但他还是站住了。
血罗刹另一只手抓来，陈默左眼一闪，白火从身体里烧到肩膀。他猛地转身，自己折断一根肋骨，力量爆发。
轰！
火焰炸开，血罗鲨被逼退三步。他半边骨架已经烧黑，冒着青烟。
“你的骨头，还是这么脆。”陈默擦掉嘴角的血。
血罗刹低头看自己的肋骨，忽然笑了。他拔出一把血刀，反手插进胸口。黑气从伤口涌出，缠住其他刀，他的气息越来越强。
苏弦脸色变了：“他在用邪气强行提升。”
阿渔抓紧陈默的衣服，声音发抖：“他不对劲，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血罗刹张开双臂，十二把刀全部飞出，在空中围成一圈。他抬头大叫，黑气翻滚，隐约能看到一片星云。
陈默瞳孔一缩。
那是邪尊的气息。
“原来你是傀儡。”他说。
瞬间，十二把刀加速，化作红光射来。陈默挥剑挡开，铁链接住两把，苏弦用琴音震偏八把。只有一把擦过阿渔肩膀，划出血口。
她哼了一声，耳后的鳞片变红。
“不能让他再变强！”苏弦咬破手指，血滴在琴弦上。她弹出一段调子，《安魂引》的变奏扩散出去，打中血罗刹的意识。
血罗刹身子一晃，动作变慢。陈默抓住机会，把白火凝聚成矛，用力扔出去。
骨矛穿过黑气，扎进他胸口。血罗刹后退两步，插在胸口的一把刀被撞断。
但他没倒。
他低头看伤口，拔出断刀，随手扔在地上，抬头死死盯着陈默。
“你以为……能杀我？”他声音沙哑，“我只是……第一个。”
说完，他转身跳回上层，消失在黑暗里。
楼梯不再震动，黑雾也开始散去。
陈默站着不动，左眼还在发光。他低头看手心，有一滴血罗刹的血——黑得像墨，还在跳。
苏弦靠着墙，手指还在流血。她把最后一块调音玉贴在额头上，闭眼一会儿，睁开说：“他没走远。上面有动静，像在开门。”
阿渔捂着肩膀，脸色发白：“那股气息……和龙宫地底的一样。他们把祭坛连起来了。”
陈默没说话。他弯腰捡起一块碎骨——血罗刹被烧断的指节。骨头上有裂纹，渗出黑色黏液。
他捏紧，把骨头碾成粉，让粉末从指缝漏下。
“他比以前强了三倍。”苏弦说，“不是靠自己练的。”
“是邪尊动手了。”陈默站直，“他在用人炼兵。”
阿渔看向楼梯上方：“第五枚骨戒就在上面。但我们不能乱冲。他在等我们。”
“我知道。”陈默重新缠好铁链，“所以他才露面，让我们看到他被改造成什么样。”
苏弦扶着断琴站起来：“他是诱饵。”
“也是警告。”陈默往前走，“但我们必须上去。”
台阶继续向上，每一步都更重。空气压得人难受，像背后有人盯着。
走到第二十五级，地面裂开，黑血流出，慢慢聚成一个小漩涡。
阿渔停下：“这血……在画符。”
陈默蹲下看。黑血画的是囚渊印，中间多了一圈锁链。
“这是记号。”苏弦小声说，“他们在记录谁来过。”
陈默起身，继续走。
第三十级，右边的小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漆黑，吹出热风，带着烧焦的味道。
阿渔一把拉住陈默袖子：“别过去。”
陈默点头，绕开了。
第三十五级，左边墙壁开始流水。水是红的，顺着石缝流下来，在台阶上凝成血珠，慢慢滚动。
苏弦伸手接了一滴，马上缩手：“这血是活的……它在跳。”
陈默盯着那滴血。血珠表面浮出一张脸——扭曲，痛苦，嘴张大，像是在喊。
几秒后，脸消失了。
“有人被困在里面。”阿渔低声说，“不止一个。”
陈默加快脚步。
第四十级，楼梯尽头出现一扇门。门是人骨拼的，中间嵌着一块黑晶石。石头有裂痕，不停闪红光。
门缝下流出黑血，地上已有一小滩。
苏弦靠近，调音玉刚碰到晶石，就“啪”地碎了。
“里面有阵法。”她说，“硬开会触发陷阱。”
陈默盯着门：“血罗刹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阿渔突然抬头：“上面有人呼吸……很多人，但他们没有心跳。”
苏弦闭眼感应：“不止一层。这塔至少七层，我们才到第三层入口。”
陈默抬起手，对准晶石。
白火燃起，顺着门缝烧进去。
晶石剧烈震动，红光闪个不停。门内响起低沉的声音，像机关启动了。
“要开了。”阿渔往后退了半步。
门缓缓升起，露出后面的通道。两边站着两排黑袍人，头低着，一动不动。
陈默走进去，铁链拖在地上。
第一具黑袍人突然抬头。
脸上没有眼睛鼻子嘴，只有一片平皮。
他抬起手，指向通道尽头。
其他人也一个个抬头，动作整齐。
陈默没停。
走到通道中间，地面微微下沉。他立刻回头，示意两人跟紧。
这时，最前面的黑袍人开口了。
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的，是从胸口传出来的。
“你们不该来。”
陈默停下。
“第五戒不在这里。”那人说，“但它会来找你。”
阿渔抓紧陈默的手臂：“他们在说谎。气息不对。”
苏弦盯着那人胸口：“他肚子里有东西在跳。像心脏，但不是人的。”
黑袍人突然集体转身，面向两边墙。背上鼓起，皮肤裂开，一根根黑骨刺穿出来。
陈默举剑戒备。
骨刺在空中交叉，搭成一座桥，连住两边墙。
桥中央，慢慢浮起一枚戒指。
银白色，戒面刻着断开的锁链。
陈默静静看着它。
那是第五枚骨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