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从青铜门缝里流出来，照在陈默脸上。他抬脚走进去，身后的龙卫没跟上来。门在他进去后关上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里不是议事厅。
墙上刻满了符文，一层叠着一层。中间挂着一个铜炉，上面有三个字——“龙血丹”。炉口飘出银色的气，缠来缠去，像在呼吸。陈默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灵气，是龙气，而且是阿渔的气息。
他猛地回头。
阿渔被两个龙卫押在旁边的柱子边，手反绑在背后，手腕上戴着闪着蓝光的钉子。她头发乱了，耳朵后面的鳞片在抖，但她一直盯着陈默，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敖烈站在炉子另一边，手扶着戟，低着头，像是不想看她。
陈默的手指还在流血，血滴在地上，碰到符文，泛起一圈小波纹。贴在胸口的玉简震了一下，他脑子里出现了一幅图——那是炉子底部的纹路，和玄明子在万骨窟用的邪阵一样。
这不是龙族的规矩。
是域主干的。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墙上的暗格里藏着八根黑钉，钉头上刻着龙女的图腾，是用来压制血脉觉醒的。炉子下面的地砖裂了一条缝，有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落进炉底。
那是血。
不是普通人的血。
是龙血。
炼龙血丹要用纯血龙女的心头精元，用九幽火熬七天。成丹时天会变，但必须献祭一个人，不然施法的人会被反噬，经脉尽断，变成干尸。
陈默明白了。
这不是审判。
是仪式。
阿渔就是那个祭品。
他刚想动，脚下一沉，地上的符文亮了，一道结界把他困住。他撞到柱子上，肩膀疼得厉害，闷哼一声。他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心口的焦痕突然发热。
骨头上的纹路亮了。
金光从脖子后面蔓延上来，头顶出现一个虚影，撞向结界。
“轰！”
结界晃了，裂开像蜘蛛网。
就在这时，敖烈出手了。
他甩出一条锁链，链子飞出去，缠住阿渔的腰。链子上有禁言咒，一缠上，阿渔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住手！”陈默大吼，冲向结界。
锁链拉着阿渔，她在地上拖出两道血印，头发乱飞，眼睛里全是怒火。她拼命扭头，看着陈默。
那一眼，没有求救，只有不认命。
然后她抬头，狠狠咬破舌尖。
一口血喷出来！
银光炸开，血碰到锁链就烧了起来，链子发出尖叫声，一节节断开，碎片掉在地上。
阿渔跪倒，嘴角不断流血，但她笑了。
陈默瞳孔一缩。
他知道，龙族不能随便流血，吐一口血等于少三百年修为。她本可以忍着，可她选择了最狠的方式——用血破咒，用自己的命拼。
结界裂了。
他冲过去，一把扶住她。
“别管我……”她声音很弱，但很稳，“快走……”
“你说过，”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沙哑，“我是你梦里的那个人。”
她愣住了。
话刚说完，他后颈的骨纹猛地燃烧，金光像锁链一样冲向敖烈。
敖烈脸色变了，身上金甲的八颗宝石同时亮起，和丹炉共鸣。整个密室开始下沉，四面升起熔岩火河，堵住了所有出路。
“你以为断一条链子就行？”敖烈冷笑，双手结印，“父王设的局，你能毁？”
丹炉震动，炉口的银气变粗，化成一条龙扑向阿渔。
陈默不退，反而迎上去，左手护住她，右手对准敖烈的金甲。
骨纹吸力爆发。
第一颗宝石碎了，光芒被吸进他掌心。
第二颗、第三颗接连炸开。
敖烈大吼，挥戟砍过去，却被一股力量震退三步，金甲出现裂缝。
第四颗、第五颗……
火河翻滚，热浪扑脸，陈默额头青筋跳动，每碎一颗宝石，就像有人在刮他的骨头。但他没停。
第六颗、第七颗……
阿渔靠在他怀里，手指抓着他衣服：“够了……停下……你会撑不住……”
第八颗宝石终于碎了。
精华在他掌心凝聚，变成一枚古旧的戒指，戒面上有残缺的星图，和他后颈的骨纹有感应。
陈默喘着气，低头看戒指。
这是第一枚。
八骨将之首。
敖烈单膝跪地，金甲碎裂，露出里面的黑衣。他脖子上的玉牌在震动，好像在传消息。他抬头看陈默，眼神复杂：“你能收走骨将的东西……难道你是……”
“是我。”陈默打断他，声音低但清楚，“你们要的祭品，从来就不是她。”
他把戒指戴在右手食指，戒指有点烫，像里面有东西醒了。
阿渔靠在他肩上，气息很弱：“你疯了……拿了这东西，会有更多人来杀你……”
“我不在乎。”他握紧她的手，“从你替我挡下那一戟开始，我就没想一个人活。”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胸口。
火河还在烧，丹炉嗡嗡响，炉口的银气扭成一张人脸，像是在笑。
突然，镇海柱那边传来震动。
一个低沉的声音穿过火河，从深处传来：
“月儿，你可知违逆龙规，该受何刑？”